「也對。礎淵吶,就讓可航幫你修一下,都是自己人,你也不用再花錢去給別人剪。」陳鴻新愉悅地看著好友。「走,我們進去泡茶,這裡就讓給他們。」
一直到那兩道身影消失在視線裡,陳可航依舊沒有改變姿勢,仍是立在原地不動。
黎礎淵亦是不動,直到前頭兩道身影轉進裡邊了,他才慢吞吞鬆開擱在她腰側的手掌。「不是要幫我修頭髮?怎麼還站著發呆?」他側過面龐看她。「不過,我有個疑問|你,真的會剪?」
第3章(2)
陳可航飛快地瞅了他一眼,然後走到擱滿美發工具的小推車前,將小推車拉了出來。
她又從櫃子裡拿了乾淨的毛巾,走到椅子旁,淡聲道:「你不來坐著,我怎麼幫你剪?」
他其實不是那麼願意讓她修剪他的頭髮,一是因為他有固定的設計師,二是因為他真的很難相信她會這項技術。只是礙於兩個長輩都這樣說了,不讓她修,就違背了爸的意思,那對他爭取院長一位沒幫助。眼前,只要是能助他早日坐上院長一位的事情,他都願意去做。
他看了垂著眼簾的她一眼,緩緩移動步伐。
他坐上了椅子,從鏡中看見她將毛巾披掛在他頸肩。她的指頭很纖長,動作細膩地將他的領口藏在毛巾下,他看看她熟練的動作,似乎還滿有兩下子的。
她幫他套上圍巾,拿了把梳子和剪刀,將他頭髮梳過之後,舉起剪刀--
「不用先按摩嗎?」他突然開口。
陳可航楞了兩秒,才懂了他意思。「通常洗頭髮時才一起做。」
「但是我脖頸還有肩膀都很酸。」他語聲平淡,卻有著不容質疑的態度。
他是故意的!他在懲罰她,懲罰她方才對他親密舉動的掙扎。
明知道他要表現出夫妻情感深厚的一面,她竟想要推開他的手,這讓他心頭很不爽快!
她緩緩揚了長睫,對上鏡子裡的他,見他神情堅定,她在心底歎口氣,旋即放下手中的工具。
走到椅後,她指尖抵著他後腦,略往前推,他的後頸拱出彎弧。她右手拇指和中指分別貼在他兩耳耳垂下方的穴位,施了恰當的力道,緩緩按揉著。
片刻,兩掌從後往前輕抬他面孔,指腹移到了他的太陽穴,她一面揉著,一面低問:「這樣還可以嗎?」
「嗯。」閉眼享受的黎礎淵淡應了聲。很棒,她施的力道恰當,不過輕也不過重,拿捏得相當好,她當真是練過的。
見他合著眼,她放膽將目光停留在面前大片鏡子裡的他。
從郝曼麗出現在他診間那日之後,她與他之間似又回到原點,陌生而疏離。
應該是說,她知道那晚他突然回家過夜,是因為和郝曼麗吵架後,她感覺很受傷。即使早明白他的心繫在另一個女人身上,但他因為和那個女人吵架才想到她的這個事實,還是讓她很難釋懷,她覺得自己是備胎。
可讓她覺得有些悲哀的是,她竟然覺得做備胎總比什麼都沒有還來得好。他這張面龐到底有什麼魅力,為什麼會讓她這麼眷戀?
看他額際已被她揉出薄紅,她鬆了雙手,然後走到推車前,重新拿起剪刀和梳子。
她的指溫倏然離開他面龐,他一睜眼,就見她手中拿了工具。
「這樣就要剪了?不是都要先洗嗎?」見到那把剪刀,他趕在她動作前,先出聲詢問。
陳可航楞了一下,視線緩緩上移,迎上鏡裡的他的目光。「頭髮是有彈性的,干發剪,比較不會有剪太短的情況發生。但如果你想先洗再剪,我沒意見。」她說著,就把剪刀擱下。
「生氣了?只是問問而已。你認為干發剪比較好,那就這樣。」他看著她,直勾勾的眼神帶了探究,瞧得她只能拿起剪刀,轉移注意力。
夾起一片黑髮,剪刀輕劃幾下,髮絲片片而落。
她的動作很靈巧,不像生手,倒像是已有多年美發經驗的造型師。
他看著鏡子,一開始只是深怕她剪壞了他的發,但看著看著,目光竟被她靈巧的十指給吸引住。
順看她的手,他視線緩緩挪移至她纖瘦的兩臂,然後是她窄小的肩,細白的頸項,最後將目光停留在她認真的臉孔上。
她眼眸半垂,神情專注,渾然不覺他的凝視。直到她抬頭想從鏡子中確定他兩鬢的發長是否一致時,才對上了他別有意味的注目。
她心臟跳了下,那長久以來被自己壓抑住的情思,像被那眼神撩動似的,心口漸湧波濤。她迅速看了眼他兩耳前的發長,然後垂看眼簾走到他身前。
為什麼……要這樣看她?她哪裡不對嗎?
想起接下來要修他的瀏海,她心臟一陣突跳。閉了閉眼,緩下吐息後,她彎了身,眼神盡可能迴避他,專注在他的瀏海上頭。
她將他的瀏海梳直,再抓起他一片已長過眼晴的黑髮,夾在兩指間,剪刀利落一動,髮絲飄落的同時,她從他稍短的瀏海間,看見了他深邃的眼睛。
他,仍是看著她。
她微怔,心口怦然。
這樣看著她,要她怎麼做事?見他盯著她好半晌,沒有移開目光的打算,她一惱,開口就問:「你這樣看我做什麼?」說完,發現他的髮絲微動,才驚覺自己與他靠得如此近,呼出的氣息都能牽動他的髮絲了。她只要再往前傾一些,就會碰上他的臉。
意識到他們這麼靠近,她直起身子,腳步一移,往後退了兩步。
黎礎淵眸光閃動了下,菱形嘴一勾,有些放蕩的姿態。「不做什麼,只是我在想,我以前真的和你玩在一塊?」
沒預料是這話題,她臉蛋一熱,耳根渲開緋紅。「就和礎盈、礎又大哥,還有幾個鄰居小孩。」其實不算和他玩在一塊,因為都是她偷偷看看他比較多。
「我們都玩什麼?怎麼我都沒印象?」他看看她瞬間紅透的臉蛋,嘴角隱隱約約間,滲出笑意。「跳格子?跳繩?木頭人?」見她猛頭,他又問:「難不成是扮家家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