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相思煙水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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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頁

 

  她身上有很多的疤痕,雖然都不知道怎麼來的,但影響她最深遠的,莫過於右手腕上的傷疤……那看起來像是自戕過的痕跡,很深很深的傷口,深到她覺得自己的右手曾經一度殘廢過,所以現在只能靠寫字緩慢地讓傷口復原。

  她不是沒有問過師父原由,但師父只是牽起她的手,露出他左腕上的鮮紅烙印,淡淡地說道:「剛好湊成一對,牽手在一起時,也不覺得自慚形穢了。」

  是啊!和師父掌心交握時,便覺得天不怕地不怕了。

  她在紙張上又寫了幾個歪七扭八的字,自己呵呵地笑了起來。

  「秦煙!」書房的門板倏地被打開,齊嵐怒氣沖沖地進入書房,身後還跟著一名美若天仙、柔弱嬌嫩的美麗姑娘。

  嬌弱的姚蓮香有點生氣又有點害羞說道:「表哥,就說了不打緊,你何必非要來打擾秦姑娘不可?」

  「表妹,我是替你主持公道,在齊天莊敢欺負你的人簡直是不想活了!」齊嵐怒眼瞪著秦煙,三步並成兩步上前,一把抓起秦煙的後領,將她拎了起來。

  姚蓮香是親戚之中最惹人憐愛的表妹,這陣子因為身子微恙到齊天莊調養,他已經千叮嚀萬囑咐秦煙不可驚擾表妹,結果秦煙根本就是左耳進、右耳出,全然不當一回兒事。

  「狐狸公子,有什麼事用講的就行了,不要一開始就動手動腳的,好歹我也是個姑娘家嘛。」秦煙撇撇嘴,瞄了一眼嬌柔的姚蓮香。

  哈!在齊天莊裡,她和姚蓮香的待遇根本就是雲與泥的差別,人家可是眾人捧在手心裡的明珠,而她是腳邊不屑一頭的石子。

  齊嵐還特地來偏僻的後院吩咐她與師父,不許去前院打擾這名嬌客,自然又免不了一番夾槍帶棍的嘲諷和趕他們出莊的言語,不過她很快就當成瘋狗亂吠,忘得一乾二淨。

  她完全沒有把姚蓮香這號人物放在心上,偏偏老天愛捉弄人,愈是不在意的事情,愈是會出亂子——

  就在昨晚,秦煙瞧月色明亮,夜空繁星點點,一時興起捉了幾隻蟋蟀在涼亭裡戲耍,誰知道姚蓮香會到後院來賞月,見她玩得不亦樂乎便湊上來觀看。

  大小姐沒見過蟋蟀,又剛巧被蟋蟀跳上了身,結果就嚇得花容失色,驚叫連連了。

  「走開走開!」姚蓮香激動得拍著自己的衣裳,希望拍去可怕的蟋蟀。面頰上串串淚滴滾落,好生可憐。

  「別怕別怕!它不會咬人的!」秦煙大喊著,撲了上去抓蟋蟀,卻踩到了姚蓮香的裙擺,害姚蓮香重心不穩,跌進一旁的池子裡。

  女婢們失聲尖叫,秦煙當下慌了手腳,池子不算深,但姚蓮香因為過度緊張而站不起來,眼見就要溺水了……

  「你快想辦法啊!」一名女婢捉起秦煙的手腕,凶巴巴地大喊。

  「凶什麼?我這不就要救她了!」秦煙可不想鬧出人命,所以她甩開女婢的牽制,跨步上前,準備跳下去救人。

  一雙堅固的手臂在最後一刻環住她的纖腰,阻止了她的衝動。熟悉的味道自她身後包圍住她,她突然察覺事態不妙了。

  「你要是敢跳下去救人,我便三個月不與你說話。」他的聲音聽起來很冰冷。

  剎那間,秦煙感覺右耳一痛,耿千寒便離開了她身後跳入水池中,將姚蓮香打橫抱起。

  姚蓮香從拚命掙扎,到最後虛弱地偎在耿千寒懷中,彷彿抓住了浮木緊緊不放,柔弱得像朵一摘便會夭折的花。

  她驚魂未定,渾身顫抖,雖然嗆了幾口水,但思緒仍然清晰。「公子……謝謝搭救。」

  「不,是我的徒兒不好,我代她向你陪罪。」耿千寒抱著她走回涼亭,兩人全身濕透。

  「小姐沒事吧?」兩個女婢緊張地上前。

  他將姚蓮香放下,姚蓮香一個腿軟又跌回他的懷抱。「啊——」

  「姑娘小心。」耿千寒扶著她,口吻有禮,臉龐依舊是一臉淡然。

  姚蓮香雙頰一陣紅暈,低聲說著:「我的腳踝……好像扭傷了……」

  耿千寒停頓了一會兒,再度將她攔腰抱起。「我送你回房,請人找齊二公子來醫治。」

  「我這就去找二公子!」其中一名女婢連忙拔腿跑至前院。

  「多謝公子……」姚蓮香羞赧地低著頭。

  他瞄了一眼秦煙,秦煙抿著嘴,十指交扣,雙肩微垂。

  「煙兒,你先回房,我等等再去找你。」

  結果,秦煙回到房中,坐在椅凳上等了一整夜,就是等不著他的身影,他整夜未歸。

  她不時摸著自已的右耳,那在銅鏡前明顯的齒痕,是他懲罰她的痕跡。

  她的師父,寧可要她眼睜睜看著別人溺斃,也不願意她的身子出半點岔子,這種偏執的關懷超出了她的想像,也證明……她的病狀大概很難治癒吧,所以她沒有救別人的本錢和資格……

  她就這麼發著呆,腦袋胡思亂想。

  直至清晨,他才端著藥進她的房間,見著她沒睡,擰皺了眉心。

  「你需要休息。」他已經換上乾爽的衣物,步至她身邊坐下。「喝完藥就上床。」

  「姚姑娘好一些了嗎?」秦煙垂眸,漫不經心地問。

  「大概吧。」他漠然的神情很無所謂,端起藥碗餵她吃藥。

  「你不是一直在她那嗎?」她懊植地蹙眉。

  「我被齊嵐喚去打了一場,又被紫英找去念了一番,還好莊主不在,否則不知何時才能回來了。」耿千寒放下湯匙,撫著她的右耳廓,瞇起雙眸盯著上頭的齒印。

  「原來如此。」秦煙心口不自覺鬆了口氣,點了點頭。「師父,倘若有一天齊天莊趕我們出去,就算你為了徒兒的身體著想,也絕對不行對姚姑娘施行美男計。」

  「嗯?」他挑高眉,輕輕地淺笑了。誰說她只有十來歲的心思,她在這方面不是挺敏銳的?為了保護她、給她最完善的照顧,他就算負盡天下入,恩將仇報,背負一世臭名也無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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