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耿千寒坦率地回答。
「這個代價不算高,還挺廉價的。」她點了點頭,頗能贊同的模樣。
「所以你我的感情或許只是利用而已,你當初也不是為了我留下,而是為了自己?」
她抿著唇,笑得清淡。
「是。」他點頭,注視著她,沒有閃躲。
夜靈露齒笑了出聲。「是嗎?這樣我們就兩不相欠了。」
「什麼意思?」耿千寒輕皺著眉。
「相思扣,扣相思。如今毀了一隻,另外一隻也沒有存在的必要,你也替我震碎它吧。」夜靈舉起被銬住韻雙手,晃著右腕。
耿千寒率性地握住她的右腕,一個使力,相思扣立即斷成好幾塊,一一落在地上……
夜靈眼睜睜看著碎塊落下,眼眸竟然被水氣糊成一片。回想起他第一次被扣上這如玉的礦石,是何等的不甘心……當時她擅自替他們繫上了相守的信物,現在由他親自砸碎,正好把她不正常的期望一併摔成粉塵,自是再好不過了。
「別怨我,與其讓你活著恨我,不如讓你死了。」耿千寒將碗放在她嘴邊,一手扶著她的後腦,強迫她喝下整碗毒酒。
夜靈的眼淚一滴、兩滴、三滴……串串流下,她沒有反抗,喉嚨不斷吞下辛辣的毒酒,只希望這一刻痛苦的折磨不會太漫長。
能死在他手裡也不算壞事……她甚至覺得很公平。
只是……為什麼心中的酸楚會這麼強烈……明明早就告訴自己一萬遍,他總有一天會離開的,可是面對這一刻,她卻仍然無法完全釋然,好沉好重的撞擊不斷敲著她的心口……疼得她難以呼吸。
一陣血腥味湧上味蕾……她感覺自己的氣血正在逆轉而行她就要解脫了,可是她好想再看一眼夜家村,再看看那燈火,再看看她唯一執著存活的理由;她不能再保護夜家人,好歹要說聲再見……這些年她已經盡力了……
卓日霄彎著嘴唇,十分欣賞這一幕。屈敬遠則不屑地盯著耿千寒,認定耿千寒用這麼激烈的手段,不外乎是不想被夜靈活著憎恨,也算是愛到偏激極至的表現。
耿千寒灌完毒酒後,放開夜靈,夜靈退了一步,咳了好幾口,接著腹痛難當,蜷曲在地,冷汗直流。
卓日霄喊了一聲:「把她拖去地牢,省得她的尖叫聲持續一天一夜,吵得教中不得安寧。」
幾個大漢準備架走夜靈,夜靈忍住痛苦,忽地一個運氣,強行衝破自己幾個大穴,使功力運轉至極限,剎那間,她的強力氣場震飛了毫無防備的大漢們,接連震斷了鐮銬。
她全身冒著白色霧氣,長髮飛散,儼然是體息大亂,心脈氣血逆轉,運功不當,走火入魔。
「夜靈!別!」耿千寒大喊。
夜靈根本不覺得痛苦,她頭也不回地縱身飛出大殿,直奔外頭,抽出腰身的配劍,沿途殺了好幾個阻攔她的人。
耿千寒本欲追出去,卻被屈敬遠扣住肩膀。
「隨她去吧,她不過是在做垂死掙扎,你現在只要好好當我的右護使就行了。」屈敬遠虛與委蛇地說。他心裡清楚,耿千寒連夜靈都出賣了,自然不會放過他,所以等到教主與眾人離開後,他就會想辦法先下手為強。
「屈敬遠,你以為我這麼大費周章地傷害她是為了什麼?」
耿千寒失控地咆嘯。「就是為了博取你的信任,在你起疑之前除掉她身上的蠱蟲,然後殺了你!」
屈敬遠瞬間感覺到危機襲來,連忙向後退去。耿千寒因為情緒激動,太快暴露自己的殺意,導致手中的匕首雖然穿透了屈敬遠的衣服、肌膚、筋肉,卻沒有命中要害。
兩人立刻刀劍相向,耿千寒近乎瘋狂,劍劍要命。
所有的事情大大出乎卓日霄的意料之外,他沉思了一會兒,不打算插手,也阻止了其他上前的屬下。
屈敬遠本來就該死,近日來,他開始對教中的人下蠱,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想逐步控制聖月教,進而登上教主的寶位。殊不知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中,他只是多加利用了耿千寒的情感去對付屈敬遠,一舉數得罷了。
左派的人看著右派內鬥,自然是隔岸觀火,喜不自勝。右派的人則是一頭霧水,內心乾著急又苦無對策。
卓日霄對一旁笑裂嘴的趙問興勾了勾手,趙問興連忙上前附耳在卓日霄身旁,聽了幾句之後,帶了幾個人手自大殿側翼離去。
「耿千寒,你根本不瞭解蠱蟲,你要是殺了我,夜靈就沒救了!」屈敬遠因為被偷襲了一刀,負傷之下動作較緩慢,加上耿千寒的武藝早已經不是他所能及,他只好以喊話來削弱耿千寒的心防,等待可乘之機。
「我是不瞭解,但教主可是高手。」耿千寒瞇起眼,手中劍氣縱橫。
「解蠱最重要的引材,也就是下蠱之人的鮮血,所以才會叫你立血誓!」
第8章(2)
耿千寒在接過毒心酒時,以刀尖攪拌了酒,就是利用屈敬遠的鮮血融入解蠱水當中,當做最後一味藥。剛服下解蠱水之人腸肚痛苦難當,不過只要熬過去,毒蟲便會死去然後排出體外。
但他萬萬想不到,夜靈會悲慟得不顧一切而運功……因此走火入魔。
「哈哈哈哈!」屈敬遠狂笑不止。「原來是教主給你當了靠山啊!所以現在教主是要除掉我了?」
「正是。」卓日霄一副無關緊要地接話。
「耿千寒,你信錯人了,夜靈會墮入魔教,全是教主一手造成的!」
屈敬遠將手中武器一偏,轉向往卓日霄刺去。既然卓日霄的意圖如此明顯,他已經沒什麼好失去了,拿命和卓目霄拚搏,看能不能一命換一命。
「你話太多了。\"卓日霄飛身而出,瞬間捏住屈敬遠脖子,用力一轉。
耿千寒的劍正巧穿過屈敬遠的胸膛,他沒有猶豫又抽了出來,狠瞪卓日霄一眼後,轉身飛出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