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她的過去無法重來,進不了他的人生,所以她只好把他帶入她的地獄……真正自私、邪惡、放下了手的人,是她……
「怎麼會……」耿千寒驚愕得說不出話來。
「這些年來,我一直在心中天人交戰,該留住你或放你走。其實呀……說謊的是我,自私的是我,我沒讓你受控於七血毒卻欺騙了你。為了保護夜家村周全,我依舊聽從屈敬遠的指示留你下來,不惜逼著你練武、逼著你殺人、逼著你踏入了魔教……最後……還奢望留住你長伴此生……我欠你太多,該還你的,總不能一直欠著……」她的深吸一口氣,抿著唇,強迫自己止住淚水。她沒有資格哀傷難過。
她與耿千寒的羈絆與緣分,使她想為自己自私一次,想證明這世間還有其它值得留戀的事物……那種擁著罪惡感的掙扎,一直都在她心底盤旋;她愛得愈深,痛苦就愈明顯,即使知道自己是錯誤的,也無法阻止自己不斷沉淪。
現在,真的該醒了,該還給他屬於他的自由。
「你……」耿千寒的眼眶霎時充滿了霧氣,這個事實衝擊了他所付出的一切。
原來,他才是那個被欺瞞、被利用、被傷害的人嗎?這六年的相處,說好當一輩子的羈絆,說好遠走高飛,又有幾分話是真,幾分話是假?
而一切因緣巧合,他居然吞下了七血毒的唯一解藥……是上天在玩弄他們,還是他們根本在作弄自己?
「你現在自由了……真的很好,很好……所以即使你背叛了我,也不用對我感到內疚,我不會恨你,活著不會,死了也不會。」夜靈睜著空洞的眼,勉強扯了一抹笑。
「靈,別再退了!後面是斷崖!」他大喊。
「只希望你別怨我,我是真的愛……」她足下一空。閉上了雙眼。
末字在空谷間迴盪。
耿千寒奮不顧身縱飛而下,抱著她一同下墜。
沒有什麼好質疑的,也沒有什麼好猜忌的,他們打從一開始就心靈相屬,只是單純地想在一起而已,為什麼會演變到這個地步……
我。是真的愛……上了你。
他又何嘗不是真的愛上她了……
所以,這輩子注定要繼續糾纏下去,誰都不能輕易拋開誰。
他深吸一口氣,聚力於丹田,踢了兩下壁崖,硬是把劍插進巖縫之中,試圖阻止兩人的墜落,無奈劍身撐不住兩人沉重的身軀,從劍尖斷裂,他們又持續向下掉……
耿千寒不死心,不斷重複一樣的動作,即使劍身次次斷裂已經沒有鋒利之處,他仍是不放棄希望。直到最後長劍變得又鈍又短,他憑藉著強勁內力將劍嵌入山壁中——
一個斯文溫和的男子面容湧上他的腦海,他憶起齊紫英為他把脈,以及當時自謙「醫術不精」的真正涵義——原來齊紫英是要表達他診斷不出任何中毒的跡象……而且,在他捉住夜靈手腕的瞬間,便已經診出她的性命堪憂。
江湖第一神醫果然名不虛傳……
或許,夜靈這輩子與齊天莊真的結下了不解之緣,那就由他來繼續轉動這個運命的鎖鏈吧……
第9章(1)
齊紫英昏沉沉的,有點想吐……他感覺地板一直上下左右搖晃,不甚舒服,他嘗試翻身,胸膛一陣疼痛,使得他冷汗狂冒,幽幽醒來。
齊嵐欣喜若狂地叫道。「太好了!二哥你醒了!」
齊紫英揉了揉額角,這才想起自己受了重傷,現在正在駛往金蟬島的船上,「我昏迷多久了?」他有氣無力地說道。
「五天。二哥,你別起來!」齊嵐低喊。
「扶我一下。」他撐著身軀,坐了起來,低頭瞧了自己胸前的傷處,已經纏上了乾淨的白布,他嗅了嗅布條上的藥昧,微笑道:「耿千寒幫我醫治的?」
「是啊!幸虧他這一年來跟著你習醫,否則後果不堪設想。」齊嵐倒了一杯水給齊紫英。「耿千寒說你沒傷著內臟,復原情況良好。」
「秦煙呢?還好嗎?」齊紫英共心地問。
「死不了,只是醒來的次數寥寥無幾。」齊嵐一聽見秦煙的名字就沉下了臉,心中有疙瘩。
「三弟,別用那種表情看我,如果事情重演一遍,我還是會捨身救她。」齊紫英堅定地說道。
「為什麼?給我一個理由!不要告訴我你愛上她了!」齊嵐怒氣又飆升了。
「唉!你胡說什麼。你知道嗎?我永遠都忘不了一年前,耿千寒抱著奄奄一息的秦煙,毫不猶豫地跪在我面前懇求我救她的情景。他告訴我與大哥,秦煙知道玉訣劍的下落,只要救了她,玉訣劍必定雙手奉還。」齊紫英的目光落在遠處,似乎憶起了那個夜晚。
「哼!虧那個女魔頭把真的玉訣劍藏起來,才沒玷污咱們家的寶劍。」齊嵐環起雙臂,一臉不屑。
「三弟,我問過耿千寒,為何秦湮沒有使用玉訣劍。」
「還不是自知配不上咱們家的寶劍。」
齊紫英搖了搖頭。「聽耿千寒的說法,是她使用過後功力大增,心覺有異,怕是玉訣劍有害,而不敢使用。」
齊嵐瞪大了眼睛,一臉不可置信。「怎麼會這樣……」
「你還不明白,大哥和我處心積慮要保護秦煙的理由了嗎?」齊紫英淡淡一笑。
「這不是真的……這說不通,說不通啊!」齊嵐激動得語無倫次。
「你應該知道,玉訣劍的劍柄鑲了一顆寶玉,此玉乃祖先們代代相傳,吸收了日月精華含有靈性,會認得齊天莊的主人,倘若是齊家血脈操縱起玉訣劍便毫不費吹灰之力,不僅劍力倍增,還可以調息內力,激發潛能;反之,若不是齊家血脈,它也只是一般沉重的鐵劍而已。」齊紫英輕輕歎息。「江湖傳言玉訣劍藏有武功絕學全是無稽之談。」
「這些我都明白……可是她怎麼會……怎麼會是她?」齊嵐的腦袋打了死結,根本無法運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