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千寒不禁揚起了唇角,被她亂七八糟的抱怨給逗笑了。「這水裡除了藥材還有金蟬島出產的礦石粉末,對身體很有幫助。」
她已經服下九轉續命香,解去了身上的七血毒,並且借由莫離的特殊針灸方法,克服了身體極限,可以保持清醒一段時間。
清醒期間,她一天至少有三個時辰必須泡在這珍貴稀有的藥澡中,維持著極燙的水溫,使她暢通氣血,順行體息,除了驅寒也可加速真元護心法的功效。
接連幾個月下來,她的身體狀況逐漸好轉,甦醒的時間變長了,講話不再虛弱無力,氣色雖還不到紅潤但也不再雪白嚇人。
「我到底是偷了他家的雞,還是串了他家的狗,我賠給他就是了,啊——」秦煙話說到一半,耿千寒又倒入一桶熱水,她忍受不住,驚叫了一聲,從藥澡中跳了起來。「師父想燙死我不成?熱死了!」
耿千寒環著雙臂,似笑非笑地盯著她。
秦煙這才發現到自己一絲不掛地站在他面前,立即面紅耳赤,馬上用雙手摀住胸脯。
耿千寒的目光隨之往下移……她又尖叫了一聲,發現自己不知道該遮上面還是下面!最後乾脆遮住自己的臉,咕嚕咕嚕地沉回藥澡中,連臉部泡進去了。
耿千寒抬了抬眉,揶揄地道:「不是嫌臭又嫌燙嗎?」
秦煙又咕嚕咕嚕地浮出水面,露出一顆頭,滿臉通紅。「臭得好,免得太香容易惹人想入非非;燙得好,這樣我才搞不清楚是我身體熱氣高,還是水的熱氣高。所以師父你繼續,我還挺得住。」
耿千寒半跪在木桶旁,順了順她糾結的濕發。「早就叫你別喊我師父,怎麼還是改不了口?」
「叫習慣了,一時間也不知道喚你什麼才好,還是叫你師父親切。」
秦煙微笑。雖然知道他倆已經親暱得不再是師徒關係,卻始終不敢直呼他的名,總覺得彆扭。
「你高興就好。」耿千寒親吻了她的額際,伸手探進藥浴中,直接將她打撈起來,抱出沐浴桶之外,逼她站立在他面前。「你差不多該認真習練真元護心法了。」
「我可以自己拔針!」她雙手遮住他的眼睛,身子一片霞紅。「你轉過身去。」
「你確定不會再瘀青?」他停頓了片刻。
「可以,我拔過很多次了,熟能生巧,不會再瘀青了。」她保證。
「好吧。」他轉過身,淡淡笑著。
明明他早就看遍她的全身,可是她仍是羞澀得很,完全是個不經事的小姑娘,真是拿她沒辦法。
秦煙小心翼翼拔出身上的細針,每拔一根就撕牙裂嘴一番,不過她不敢喊出聲音來,只能自己默默忍受,五官全皺在一塊兒。
師父替她拔針比較不會瘀青,但疼痛是一樣的,她實在不想看見師父心疼自責的眼神,每每都覺得自己好無用,連這點痛楚都忍耐不了。所以她開始要求自已動手,要痛要快要慢都由自己操控,要忍要哭要掙扎全都在他背後,不出聲熬過去,就什麼事都沒有了。
「煙兒,你拔針時愈來愈不痛了?」他疑惑地問。
「是呀。」她抽出一根針,疼得咬牙。
「這是好現象,代表你復原得不錯。」他點點頭。
「每天都接受這等酷刑,沒好起來的話,豈不是老天沒眼了。」又拔一根,眼淚滴下。
「持之以恆,你的身子總有一天會痊癒的。」
「這是當然,說好了要和你一輩子在一起。」一次拔兩根,連鼻涕都克制不住了。
她一邊流淚,一邊拔著銀針,丑不堪言。
忽地,耿千寒旋身脫下外衣,利落地包裹住她的身體,並且以高大的身軀擋住她的存在。秦煙還來不及反應,門板應聲而開——
「耿千寒,有事發生了——」齊嵐才跨入房門一步,立刻感受到冰冷的殺氣撲面而來。耿千寒眼中的憤怒冷冽簡直可以將人貫穿了。
齊嵐沒等耿千寒趕人,也沒有時間發愣,立刻跳出門外,自動自發關上門板,彷彿自己不曾來過。
室內又回歸一片平靜,耿千寒低頭瞧見她趁機猛擦眼淚鼻涕,深怕被他看見的模樣,深深的不捨湧上心頭。
「還是很痛吧?」他將外衣拋開,扳住她的身子,不許她逃開。
「不痛啊!是這藥太臭,我被嗆著了。」她的兩隻手又不知道該遮哪裡好了……真是難為情呀……
「站著別動。」他命令。
秦煙只好低著頭,乖乖站著,腳趾不自在地向內彎曲。
接著,耿千寒彎下身軀,舉止溫柔地替她抽出每一根長針,然後在每一個細微的傷口上落下一吻。
「師……」
「不許喊我師父。」他出聲阻止,嗓音微啞。「至少現在不是。」
秦煙閉上眼,心口噗通噗通跳得好大聲,彷彿被轉移了注意力,拔針的疼痛不再那麼明顯,他的唇正在她的肌膚上游移,親遍了她的全身。
他是在疼惜她吧……用他的方式,隱藏著不捨、眷戀、疼愛和滿滿的柔情……只有她一人獨自佔據他全部的愛。
他早已把她當成妻子,即使沒有成親拜堂,也認定她是他今生不變的唯一。
而她能為他做的,實在是少得可憐,只有不斷拖累他的分。
可至少,在某些時候,她是可以響應他的,譬如現在。
「寒……」她輕喚。
耿千寒微怔,聽見久違的呼喚,停下了動作,與她平視。
「雖然我很麻煩,可是你這輩子都甩不掉我了。」語畢,她迅速獻上自己的唇,主動親上他的唇瓣,他攬她入懷,濃烈響應她的告白,將壓抑已久的感情全數釋放。
秦煙被猛烈的熱情淹沒,熟悉的感覺包圍住她的全身,她非但不害怕,反而有種難言的期望,像是她等待已久的情感,在這一刻終於成真了。
不知何時,她身上的細針全部拔除了;不知何時,她喘不過氣地倒進他懷中;不知何時,他們又繼續吻得難分難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