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孩子……孩子……」
韓采薇的眼睛突然一黑,整個人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何小寧一見她昏厥過去,簡直快嚇昏了,知道自己再也沒得選擇,她毅然決然的將韓采薇扛上了背,三步並作兩步的直往馬車的方向奔去。
就在此時,烏雲密佈的天空劃過幾道銀光,接著是幾聲轟隆隆的雷吼,瞬間,傾盆大雨愈下愈大,愈下愈大,何小寧臉上的是淚水或雨水早已分不清楚,她害怕的感覺到她背上的主子身體似乎愈來愈沉重、愈來愈冰涼……
三天後,薛府紅燈龍高掛,賀客臨門。
只是,喜氣洋洋的廳堂內,眾賓客不見新郎宮,卻見炎芳英的青梅竹馬也一身如新郎官禮服的盛裝出現,他的富商雙親更像是主人般在招呼著他們,謝謝大家到場--可是,稍早前,前去迎親的明明是薛辰劭,只是,不同於正常程序,他是跟新娘直接進洞房,沒拜堂。
還有今天也被請過來的炎相爺,怎麼轉眼就不見人了?!
眾人心有困惑,隱隱察覺到今天的喜事似乎另有文章……
就在離熱鬧的宴客廳堂極遠的書房內,炎震與薛辰劭面對面坐著,四周寂靜得連一根針落地的聲音都聽得見。
炎震臉色凝重,相對的,一身新郎官蟒服的薛辰劭,俊美的臉上則是苦盡甘來的痛快笑意。
兩黨相爭,他的不顧屈就成了犧牲品,當時炎震還出言威嚇,只是這會兒他可說不出什麼狠話來了,因為一切可以反制他的證據都到手了。
炎震的雙手在椅下握拳,瞪著攤在桌前的罪證之一。
這是八皇子派的朝官按照他的指示,派了各地大小街門的人去跟百姓們要的一份「賀禮」,為的是去年皇后誕辰大典的籌備費用,然而事實是,他是花了大筆的宮中內帶來辦大典,至於那些民脂民膏半點也沒進到國庫去,自然也沒有花在誕辰大典上。
眼前的這些帳冊,就是他打著要全民孝敬皇后的名號,卻肥了自己荷包的罪證,至於還有從他的密室中偷走的其他罪證,光聽到薛辰劭剛剛說出的某些關鍵帳冊,他就知道一切都完了!
「無話可說?那我就繼續說了,」薛辰劭冷笑道:「各立山頭的兩黨權臣私下做的鬥爭與罪行還真不少,我已做好了安排,往後一旦我出了事,兩黨亂政、收賄、向百姓多納賦稅等證物都會送給皇上,屆時,皇上便明白了,一向惟皇上馬首是瞻的『忠臣』們,私下搗亂、結黨營私,我請教相爺,這下場會是什麼?」
炎震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冷汗直流,他真的失算了,他怎麼也沒想到薛辰劭會這麼難纏,竟然反噬了他跟杜鋒!
這下子,他跟杜鋒不力保他平安無事怎麼成?!一旦他有什麼事,他跟杜鋒及底下眾多大臣要被抄家滅族的可不少……
「我相信你的能耐,一定有辦法跟杜元帥達成協議來共同保住我的項上人頭,不過呢,相爺要怎麼解釋拜堂的乘龍快婿換了人?」薛辰劭笑了笑,「憑你白的都能說成黑的口才,若要我替相爺想,就是大大的悔辱相爺了。」
炎震臉色更難看了,薛辰劭根本是把燙手山芋丟給了他!
「還有,你那個人品出眾的新女婿也持有一大半你貪污亂政的罪證,我勸你好好的對待他,免得他送交給皇上,大義滅親,那可不好了。」
炎震抿緊了唇,他就是再不甘,這下子被人掐著脖子又能如何?
「我想該你上場了,那些賓客肯定一頭霧水,你可得去跟他們解惑。」薛辰劭站起了身道。
炎震僵硬的撐起沉重的身子,力圖鎮定的離開書房。
而薛辰劭則立即前往喜氣洋洋的新一房,此時炎芳英已自行拿下喜帕,一臉的緊張,眼眶也紅了,「怎麼樣?我爹他認了嗎?」
他笑著點點頭,「謝謝你,你是個好女孩,今晚這場婚事就是我給你最大的謝禮,你可是解救了我們薛府數十條人命的大貴人,福澤齊天,你一定會很幸福的。」
「不,我才要謝謝你,若不是你……」她忍不住哭了,她一直以為她這輩子再也不可能跟自己深愛的男人在一起了,他才是她生命中的貴人!
「你該準備去補拜堂了,客人應該在騷動了。」而他也要去找他深愛的女人炎芳英也想到了,「你趕快去找你的妻子吧,好好跟她解釋清楚,她人那麼好,一定會原諒你的,請代我跟她說聲抱歉。」
「我知道。」
他為她蓋上紅頭巾,等待她深愛的男人來牽著她去拜堂成親。
他繼而往馬廳疾步走去,在經過迴廊時,許多奴僕還不明白發生什麼事,卻見他脫下身上喜袍扔給他們,裡頭竟是一套黑色勁裝,這讓他們更覺古怪。
薛辰劭無暇停留,等到他把韓采薇找回來,他再來解釋這一切,不過,他已跟信任的府中管事交代所有的事,他會替他處理妥當。
他快步往馬廄走,經過廳堂時,隱約聽到炎震以強撐的輕快語氣笑著說:「眾所周知,我女兒心儀青梅竹馬的戀人,但各位也知道,老夫中意的是薛大人,老夫的女兒孝順,所以勉強與薛大人來往了一段時日,但在這交付終身的當下,她才發現,她真的放不下她深愛的男人……
「老夫真是愧疚啊,連薛大人都有成人之美了,我這個當父親的人又怎能不顧女兒的意顧,罔顧女兒的幸福?所以,老夫在此要鄭重的宣佈,我炎震的女婿就是他!日後,請大家看在老夫的分上,多多照顧他!」
先是一陣寂靜無聲,接著,有人拍手,慢慢的,更多人拍手,一直到掌聲如雷。
問題真的解決了,他可以放心了!薛辰劭心喜的思忖著,他終於可以把這個家真正的當家主母找回來了!
他喜上眉梢,飛快的抵達目的地,從馬廳內拉出自己的坐騎,利落的翻身上了馬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