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她會應允,畢竟他可以從她緊緊握著玉笛的舉動看出她有多渴望,而他就是明白這點,才會破例收她為徒,否則以他獨善其身的行事作風,壓根不可能和陌生人交心。
以為他會提出什麼刁難的條件,沒想到簡單到讓她有些錯愕,他甚至不跟她收取分文,這麼好康的師父上哪找呀?
「沒問題,就交給我吧!」她爽快應允,生怕他反悔。
反正只是帶他走走逛逛,這種小事難不倒她的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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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2)
「這建築十分奇特,是做什麼用的?」看著眼前一幢精緻華美的建築,紅磚琉璃瓦,就連樑柱都裹上一層金箔,看來金碧輝煌,讓人別不開眼。
季巧離頭一回有想把他掐死的慾望,她以為這男人只是單純的想請她帶他遊歷這鎏金城最著名的景點,或是品嚐當地最著名的美食,天知道他就像個好奇心旺盛的孩子,走到哪兒就問到哪兒,甚至連這種用眼睛都看得出來的問題也要請教她。
「你看不出來?」她面有難色,不知該如何啟齒。
「看來不像是一般人家,莫非是酒樓還是客棧?」他撫著下巴沉吟。
有哪間客棧會把店面妝點得如此奢華的?再說就算外表猜不出來,那些站在門口搔首弄姿的姑娘不就是活生生的招牌了嗎?
「喏,有看見那快閃瞎人眼的金色匾額嗎?」她指著大門上頭的金色匾額,會用那麼招搖的招牌,不難想像對方的財力背景有多雄厚。
封伏羲俊眉微挑,看著那金色牌匾上頭寫著「清香樓」三個大字,再加上站在門前,穿著打扮清涼又濃妝艷抹的女子,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那些女人絕非良家婦女,偏偏他就想逗逗她,尤其看她生動的表情,比任何女子都來得嬌俏可人。
「清香樓?嗯,原來是間茶館啊!」他做出結論,差點讓季巧離跌倒。
敢情他將「清香樓」解讀成賣茶的?那外頭那些搔首弄姿的女人不成了店小二嗎?他到底有沒有長腦袋呀?
「誰同你說那是茶館的?」她美眸噴火,語氣不禁上揚。
「茶,清香淡然,性回甘,既然這裡是清香樓,不就是在賣茶的嗎?」他語氣淡然,有條不紊的說道。
誰說「清香」二字就非得和茶扯上關係?女人也是清香的一種啊!她嚴重懷疑她有沒有拜錯師父。
「你看過哪間茶館會有女人站在門前搔首弄姿,招攬生意的?一看就知道這是間花樓呀!你懂不懂啊?」她索性替他指點迷津。
好歹她是堂堂的季家千金,丟下自家銀樓不顧,和他在外頭四處閒晃,現在還逛到花樓來了,若被好事者拿去嚼舌根,屆時肯定會被爹娘剝層皮,從此禁足的。
「花樓?賣花的?」他瞠大眼,一臉意外。
賣……賣花的?!
季巧離突然覺得有種無語問蒼天的無奈感,是她的表達能力有問題,還是他真的不懂?嚴格說來,他應該要比她還清楚這種地方呀!
「封伏羲,你是故意耍我的吧?」她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
「妳應該要叫我師父。」他笑著指正她的用詞。
「你別想用師父的身份來壓我,這裡是花樓,也就是俗稱的窯子,男人們最愛的溫柔鄉,別告訴我你沒來過!」她才不信呢!
她義憤填膺的指控,讓他啼笑皆非,他當然知道這裡是青樓,不過他還真的從未到過這種地方,對他來說,賣身青樓已經夠可憐了,不需要再花錢去踐踏別人的尊嚴。
「我還真的沒來過,看起來妳倒是比我還熟悉。」他笑意漸深,用著溫柔的眼神望著她。
就算她再氣惱,面對他的好脾性,她什麼氣也都消了,這男人像是沒脾氣似的,總是維持著淺淺笑意,彷彿天塌下來也不以為懼,只是和他相處的這些日子以來,她除了知道他吹得一手好笛外,對他的身份還是一無所知。
他總是一身的白,就像個超然的仙人般,獨來獨往,他從不主動提及他的背景,也從不主動詢問她的來歷,他們兩人只不過是各取所需,彷彿只要教會了她吹奏那首曲子,兩人就再也毫無瓜葛。
一抹莫名的傷感讓她心口微微泛疼,她柳眉輕攢,最近胸口揪疼的次數似乎多了點,讓她不禁懷疑起自己是不是得了什麼怪病。
「只要有眼睛的人,都知道這裡是青樓,除非你住在深山野嶺,不食人間煙火,否則怎會不知情呢?」待胸口的窒悶感稍稍好轉,她隨即恢復往常的神情,開始和他抬槓。
「我知道這裡是青樓,剛才只是逗妳玩的,別當真。」他莞爾,眸裡閃過一抹戲謔。
她發覺自己心裡那條名為理智的線瞬間繃裂,平時的她雖然活潑好動了些,但基本的道德倫理還是有的,也知道一日為師,終生為父的道理,但她現在居然想親手掐死他!
這男人外表看似溫文儒雅,整人的手段還挺高明的嘛!她還真是小覷了他,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封伏羲,這一點都不好笑。」她沉下臉,對於兩人像白癡一樣的行為感到丟臉。
那些清香樓的姑娘,全用狐疑的眼神打量他們,畢竟他們兩人的高談闊論實在是太大聲了,再加上又站在人家店門口擋路,讓人不想注意都難。
「要叫師父。」看她氣呼呼的模樣,他竟覺得賞心悅目。
「我管你是師父還是皇帝,如果你是存心耍著我玩的,我可沒時間奉陪。」她惱火的怒視著他,要知道她可是找了一堆理由和借口才能溜出來陪他逛大街的,若被她家人逮到,可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解釋清楚的。
「我只是想聽聽妳會如何介紹,並非有意冒犯,倘若妳覺得不舒坦,那麼師父在此向妳道歉。」他拱手作揖,很上道的先低頭。
就連道歉也沒忘了提醒她他是師父的事實,她輕哼了聲,也懶得和他計較,畢竟是她有求於他,若是先和他撕破臉,可就得不償失了,她連笛子的指法都還沒學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