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咿呀」
背後忽然響起開門聲,她轉身,看見慕容秉睿就站在書齋門邊微笑看著她。
「今晚輪到你巡視這裡?」
她點頭,「嗯。」
「做得還習慣嗎?」
「可以。」
他看她一眼,「有沒有工作上或是生活上需要我幫忙的地方?」
「沒有。」她想也沒想就回道。
「那有沒有工作或生活以外需要我幫忙的地方?」
她看著他那雙足以看透人心的眼眸,保持沉默。
他沒再追問,緩步走向她,將一份文件遞給她,「這份契約書給你。」
她疑惑的接過,攤開一看,「這是……」
他淺笑道:「這份契約書上已經載明,你可以向嘯天堡提出任何需要幫助的要求,不問原因、不問理由,只是嘯天堡也可以選擇答應或不答應:事成後,無論嘯天堡對你提出任何要求,你也得照辦,同樣是不問原因、不問理由,你當然也可以選擇答應或不答應。
「只是如果你不願意做這件事,那就得繼續欠下這份債務,直到你完成一件嘯天堡所提出的要求後才能夠抵銷,總之,就是以一件事交換一件事,純粹的交易性質,我們各取所需、不欠恩義。」
她蹙起眉,「你們為什麼要這麼做?」
這些日子以來,她發現嘯天堡家大業大、人手眾多,明明他們就不需要她這個已是孑然一身的孤兒來替嘯天堡做事,何必因為她而多費這種心思?
縱使她確實有要請他們幫忙的地方,只是個性倨傲的她,怎麼也開不了口!
「這就是有備無患。」他笑得十足是個生意人,「你絕非庸碌之材,現在看起來好像是嘯天堡吃虧,但我相信往後絕對是對我們有利,我現在只是將以後的回報先儲存起來罷了。」
她忍下翻白眼的沖勘——不愧是嘯天堡的二當家,一切都以利益為考慮,而且他眼光會不會看得太遠了一點,連她自己都不知她能做什麼,他竟這麼篤定她會有利於他們?
不過,算了,反正她可以選擇答應或不答應他們的要求,就像他說的,他們各取所需,彼此都沒有損失。
「我知道了。」走進書齋,拿起桌上的筆,在契約上簽名畫押,「這樣可以了吧?」
他接過契約書,滿意的笑問:「你現在有要提出什麼要求嗎?」
她垂眼沉吟了一會兒,才像是下定決心似的說:「我要你們幫我到百花樓安插一個眼線,如果在那裡見到一個滿頭白髮,身穿狼皮灰裘,左臉頰上有道長疤的老者,就立刻回來通知我。」
他點點頭,閑雅的神情文風不動,「你要找空巖老人?」
她驚詫的看著他,「你怎麼知道?」
他還是笑得很悠然,「嘯天堡雖然遠離了江湖,但由於經商之故,很多江湖上的消息還是會傳進嘯天堡裡;更何況空巖老人正是你父親的師父,不難猜到你會想找他,加上他雖已在江湖上銷聲匿跡好長一段時間,但他的外貌特徵仍舊相當鮮明。」
她的心思轉了又轉,不知他究竟會如何看待她的這個要求?
她其實並不想與嘯天堡牽扯太多,這裡畢竟只是她暫時的安身之處,只要她擁有足夠的獨立能力,她馬上就會離開嘯天健,到時將與這些人再無瓜葛。
所以雖然現在是她有求於他們,但這種不欠恩義的生意方式正好讓她沒有負擔的去向他們索求。
只是……她並不確定嘯天堡的當家們是怎麼想的?
「你放心,嘯天堡並不想過問時家莊的恩怨,你想找空巖老人,以及你究竟為什麼想找他,我根本沒興趣知道,我答應你的這個要求,你只需要記住一件事——當我達成你的要求後,相對的,你也欠下嘯天堡一份工作。」
「就這樣?」她有些遲疑的問。
「就這樣。」他笑說著,當著她的面將契約收進一個明鋟的櫃子裡,完全不在意她看見。
第4章(1)
身為嘯天堡的三當家,鍾少樊……很閒!
因為他上有一個凡事親力親為的大哥,與一個聰明非凡的二哥,所以身為第三個當家,他根本不需要去做什麼事——各項重大事情的決定由大哥去定奪、發落;各種產業的運籌帷幄則由二哥包辦,他只須在大哥及二哥有事吩咐他去做時再執行就好。
不過,他閒歸閒……或者該說,就因為他實在太閒了,卻又擁有一個閒不下來的個性,所以以嘯天堡三當家的身份來說,他的確什麼事都不必做,但如果以鍾少樊這個人來說,他卻是每天都像陀螺一樣忙得團團轉。
那他平常都做些什麼事呢?
大部分時候,有人叫他做什麼他就會去做——上至大哥、二哥:下至門房、小廝,因為他只要看到有人需要幫忙,就會立刻挺身去幫。
譬如說,幫忙提水砍柴之類粗重的工作,又或者是傳話跑腿等等的閒雜事情……加上上頭兩位當家全然不加以出聲制止這種以下欺上的狀況,久而久之,整個嘯天堡上下都把鍾少樊當成一個有忙就可以叫他來幫的人!
說得更明白一點,鍾少樊是嘯天堡的三當家兼打雜的。
對於這樣的狀況,大家早就習以為常,只除了一個人例外——
「三當家啊!」鬼魅般的聲音又在鍾少樊身邊響起,嚴駱君抖著身子瞪向眼前的人,愈看愈想發抖。
鍾少樊正揮汗如雨的劈著木柴.明明是隆冬時節,北風呼呼吹刮,棉絮般的雪花漫天飄散,他卻坦露著結實的上身,站在太雪漫蓋的院子裡拿著斧頭賣力劈著柴火。
「咦?什麼事?」他頭也不抬的問,依舊賣力工作。
「為什麼是你在劈柴?張大寶人呢?為什麼那傢伙會把工作丟給你來做?」嚴駱君整個人縮在一身厚重的棉襖裡,整張臉糾結得跟包子似的,身體真的開始抖了起來。
「他病啦!整個人燒得緊。」
「那也輪不到你來幫他工作啊!不是還有張二寶和張三寶嗎?」看著旁邊疊得老高的大堆柴火,又看三當家滿身的汗水,他肯定已劈了大半天的木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