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妓本賢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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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 頁

 

  毫無道理的心安、毫無道理的平和,宮節毫無道理地信任起這個寡言男子。

  宮節向慕容郬點頭,打招呼,「慕容公子。」

  「宮大人。」慕容郬與他互相行了禮,向他介紹蕭瑛。「這位是蜀王。」

  微微詫異,宮節屈身拱手。「王爺,上回的事至今尚未當面道謝,本該再次登門拜訪,只是宮節剛上任,庶務繁多、尚未上手,如今相見,自當再次道謝。」

  上次?蕭瑛向慕容郬投去一眼,他借了自己的名頭做了什麼事?

  念頭轉過,蕭瑛笑著開口,「宮大人不必客氣,不過是舉手之勞。」

  「對王爺而言,不過舉手之勞,卻是解決了下官一大問題。」

  宮節悄悄審視蜀王,他面如冠玉,俊朗不凡,濃眉飛揚,不怒自威,面上看來親切,骨子裡卻不是這樣的人,因為那雙眼睛黑得太深沉,讓人無從窺探,他是個城府極深的男人。

  同時間,蕭瑛也在打量宮節,他看起來冷靜、沉穩,進退有度,一雙清澈的大眼睛裡閃著智慧芒光,看似脆弱卻又無比堅韌,過度秀氣斯文的眉宇間充滿英氣。

  只不過……二十五歲?蕭瑛搖頭,他不相信。

  「對宮大人這樣的好官,能為大人助上一臂之力,本王自然是樂意的。」蕭瑛順口道,目光卻直視宮節,似想看透他的真面目。

  宮節倍感壓力,卻面目不顯,他淡然一笑,輕輕帶過,「多謝王爺謬讚。」

  「本王有個問題,想請教宮大人。」

  「王爺請說。」

  「這追兇斷案之術,是誰教與大人的?」

  他沒想到蕭瑛會問得這麼直接,宮節微微皺了皺眉,沉吟半晌才道:「下官並沒有得高人指導,不過是多讀幾本雜書,又多了那麼幾分細心罷了。」

  「原來如此。」蕭瑛狐狸似的眼眸瞇了瞇,滿懷心機地點點頭。

  沒有人教……這話說得不盡不實吶,可眼前也不是刨根究底的時機,微欠身,他又問:「宮大人除斷案之外,可還有其他才能?」

  「下官才疏學淺,寒窗十載,如今初初上任,事事還在學習當中。」

  「宮大人忒謙了。」

  明明是含笑的溫柔眼神,宮節卻覺得咄咄逼人,看似無害的笑臉,卻讓他心底生起幾分警覺,首度交手,他猜測不出蜀王的心思,唯知與之同處,得時刻提高警覺。

  「王爺,衙門裡還有些事,下官告辭。」他猜不出蕭瑛究竟有何意圖,決定選擇相避。

  「一起走吧。」

  蕭瑛頷首,收回眸光,他走在前頭,小四跟在身邊,慕容郬和宮節尾隨在後。

  宮節仰頭望向身邊男人,慕容郬的視線不經意的與他對上,他淺哂,給宮節一個善意笑顏。

  他笑了?還以為這樣的冷峻男子是不會笑的,初見慕容郬,下意識認定他是將軍一類的人物,沒想到他竟然只是蜀王身邊的侍衛,他不懂慕容郬怎肯屈就。

  走出林家大門,天空之中突然響起一道驚雷,緊跟著雷聲隆隆、閃電不斷,無數雨點子從濃密的烏雲砸下,須臾間,天地一片蒼茫,急促細密的雨絲轉眼工夫就淋得路人全身濕透。

  宮節瞇起眼睛,抬頭一看,不知什麼時候變的天。

  王府家丁送來兩把雨傘,小四和慕容郬接過了,慕容郬往前一步、低聲對蕭瑛說:「我送宮大人回去。」

  蕭瑛點點頭,與小四一起回轉王府。

  傘下,宮節和慕容郬並肩往府衙方向走,雨越來越大,叮叮咚咚敲在傘面上,說不清是熱鬧還是擾攘。

  宮節望向天邊厚厚的雲層,歎口氣問道:「聽聞蜀州年年淹大水,朝廷難道放任著不管不顧?」尤其是他治下的邑縣首當其衝,每年都有人因水患喪命,每任的縣太爺或多或少都會因為此事遭御史彈劾。

  「誰說不管不顧,朝廷年年撥銀子治水,還撥了不少。」說完,他淺淺一笑。只可惜銀子全餵了水鬼。

  「既是如此,為什麼蜀州仍然年年淹水?」

  「用人不當。」

  用人不當?是指官員貪墨,還是腐官壞事?既然連慕容郬都知道朝廷用人不當,蜀王怎會不清楚?

  宮節蹙眉問:「蜀州為王爺治下,為何王爺不斬貪官、革污吏,上奏朝廷,請皇上派來治水專家,讓百姓不必年年受水患所苦?」

  慕容郬靜靜想了一下,回答得隱晦,「一動不如一靜。」一句讓人滿頭霧水的話,宮節卻聽懂了。

  難道果真如華兒所言,蕭瑛並非表面所見,樂於當一名閒散王爺?

  他不能動,因為一有動作便是收買人心、有所圖謀,他只能風花雪月,留名於風月,不能計較官場是非?

  又或許,那樣一群不當的治水官員,還是朝廷派來試探他的奸細?

  都經過五年了,蕭栤那張龍椅仍然坐不安穩嗎?他還是時刻惶恐著有人要來搶奪?

  當皇帝難,當明君賢君更是難上加難,這麼為難的事,真不明白怎就有那麼多人搶成一團。

  宮節淡淡一笑,抬頭望天。「這場雨會下很久嗎?」

  「不知道,但若三日內雨水不停,宮大人最好盡快佈置妥當,準備安排難民去處。」

  意思是三日不停,便會釀成水災?聽說去年一口氣雨水整整下了三十日,那麼百姓要何以為生?宮節歎息。

  方纔蕭瑛問他,除斷案之外,可還有其他才能,難道指的就是此事?蕭瑛在等著看,看他如何處理即將到來的水災?

  垂眸,他問:「我該怎麼做?」

  沒道理地,宮節竟然相信慕容郬會給他一個答案,他們不過是萍水之交,偶爾出手相助已是盛情難還,慕容郬並沒有義務得幫他這個忙。

  宮節在心底暗自嘲笑自己天真時,沒想到慕容郬竟然開口了。

  「走一趟知府衙門,向蔣大人征借人手。」

  征借人手?

  聽說年年水患一起,別說衙門差役,便是領頭官員也是帶著財產、攜老扶幼的逃命去,人總是要顧及自己的性命,才照管得到其他,畢竟是天災,便是朝廷要怪,也怪不到官員自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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