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惠平郡主的確上門來鬧過兩回,可讓她幾句軟釘子給碰了回去,宮華知道後,刻意在蕭瑛面前提過一次,他派來兩名府中護衛,守在賀心秧屋外,自此,惠平郡主再沒有來找麻煩。
「是因為兵力不足的關係嗎?為什麼與韃子的戰事打了那麼多年,還是打不出個所以然?」
在兩人討論過韃子年年冬季犯境、春天帶著戰利品返回家園後,宮華終於提出問題。
「並不是,朝廷往北方撥銀子,燒的錢比治水還多上數倍,增兵之事也年年進行,朝廷甚至想過將兵丁往北移,棄守東方水域,頒布禁海令。」
「既是如此,怎會打個不勝不敗,無法徹底驅逐韃子?可是翁大將軍年邁體衰,沒辦法打仗之故?」
「有許多原因,但你指的這個是最微末的一個。」
「其他原因呢?」
「首先,當今皇帝性格喜怒無常……」
「噓!」賀心秧才不想加入討論,保持距離的事,她已經連做好幾天了,但蕭瑛越講越過分,逼得她不得不出聲。「別亂罵皇上,你確定這裡沒有錦衣衛?確定隔牆無耳?」
「錦衣衛是什麼?」蕭瑛問。
宮華無奈地瞄她一眼,又是從那些穿越小說上得來的信息?不是每個穿越人都會碰到錦衣衛,至少祁鳳皇朝並無錦衣衛的編制。
「呃……」
她向宮華投去求助的一眼,宮華別開臉,擺明不幫忙。
好吧,自立自強嘍。「就是那種身懷武藝、穿著錦衣玉袍,明明不是侍衛,卻愛躲在門外、偷聽人家隱私的人。」
她一面說,眼睛一面上上下下在他身上輪番掃視,刻意誤導,她指的不是別人,正是堂堂的蜀王殿下。
果然他誤解了,誤解她在諷刺他。
蕭琪淡淡一笑,目光中隱含著溫暖,瞧著她一身薄棉鸚哥綠緊身小襖,腰內束起一條淡色絲絛,臉上脂粉未施,膚色粉膩,眉黛微顰,眼波斜溜,分外姣美可人……
他知道她在避開自己,知道她是那種趨吉避凶,唯恐麻煩上門的性格,惠平郡主的表現,肯定讓她縮進龜殼裡,打死不肯出頭了。
他明白她的心思,卻還是不舒服,這幾天在失去食慾的餐桌上,他分外想念她的身影。
「你看起來不像那麼謹慎的人啊,什麼時候開始講話還會想到牆外?」他揶揄道。
她朝他擠擠鼻子,不應答。
如果不是宮華在,他真想捏捏她的鼻子,真想……再把她納入懷中。
一哂,他說道:「放心,沒人敢在我牆外當錦衣衛。」
蘋果扁嘴,他確定無事便行,千萬別因為王爺多嘴,害得升斗小民坐電椅。
「對不起,請繼續。」她攤了攤手。
蕭瑛倒了茶水,遞給賀心秧一杯,她理所當然的接下,看得宮華頻頻搖頭,她這輩子恐怕都學不會男尊女卑,學不會尊重權貴。
見賀心秧喝了茶,蕭瑛滿意地繼續往下說。
「當今皇帝在未登基之前是朝中的大將軍,屢次帶兵打仗均贏得勝利,聲名遠播,朝廷裡擁護他入主東宮之朝臣者眾,因此登基後,他重用武官、重用當年袍澤,成王江寇欽就是一個例子。
「可也因為他是手握兵權,才能壓下聖意,順利逼宮,坐上龍椅,因此也對握有重兵的將軍們心存忌憚,處處掣肘,生怕他們有朝一日也循著自己的路子,取而代之。因此,將軍們打仗不求勝,只求和,就怕自己名聲大過舊主,引得帝王相妒。
「再者韃子並無心侵犯中原,他們知道自己的實力充其量也就是在草原上稱霸,無法統御中原,因此每年不需放牧的冬季才會集結眾兵南犯,其目的為劫掠財物米糧,並非佔領祁鳳皇朝國土。
「邊境將軍深知此事,也不求消滅韃子,只希望把他們往北方趕走,讓每年往上報的百姓死傷數字減少。
「三則,韃子向來以戰養戰,不帶給養,加上戰馬剽悍,不像咱們的兵,打仗之前得先儲糧,等諸事完備才能出兵,因此行動力比祁鳳皇朝的軍隊要快上許多。
「他們打仗如疾風暴雨,務求一擊必中,目的不達便轉攻他處,絕不在同一個地方耗時過久。打贏了,他們奪走糧草就跑,而咱們的兵,一怕深入敵軍腹地,被全數殲滅;二怕存糧被奪,處處受制,自然打起仗來絆手絆腳。」
「所以韃子的問題不大?」宮華問。
「前幾年,是的。但這兩年、情況有變。」
「怎麼說?」
「前年韃子兵犯,集結青壯男子五千名,去年已增兵一萬兩千,今年前方傳來的消息,韃子竟有三萬之數,本王派出的密探探得,草原有一悍將名叫齊齊努,野心頗大,這幾年不斷聯合眾部落,如今他羽翼未豐就能結合三萬大軍,倘若再給他五年時間,你怎知他沒辦法擁兵二十萬?!」
「可你方才說,他們並無侵犯中土的野心。」
「那是以前,現在情況不明,齊齊努不是簡單人物,我尚未摸透他的心思,況且就算他無心統御祁鳳皇朝,他也可以大敗咱們,讓祁鳳對他俯首稱臣,年年上貢。華哥兒,現在你大致明白韃子的狀況了,如果由你來領軍,你會怎麼做?」
宮華斂起眉目,細細思索,賀心秧也一根手指比比畫畫,不知道在想什麼。
「既然他們以戰養戰,咱們也照著學,讓他們無糧可搶。」
「那可不行,韃子士兵是過慣苦日子的,烹羊皮也能度三餐,咱們中原的兵,沒有米飯糧菜打不了仗。」
蕭瑛說完,賀心秧頻頻點頭,偏那裡是邊疆草原,又不是深山密林,不然可以找到對叢林相熟之人,訓練野戰士兵……糧啊糧,真是為難人的東西……
「有了!」靈光乍現,賀心秧彈指,樂得滿眼笑。
「你有計策?」蕭瑛訝異,這麼短短的時間裡,她就有了想法?
「他們要糧米就給啊,吝嗇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