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戀愛零分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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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楔子

  交集,

  究竟是為了讓兩條平行線相遇,

  還是為了讓彼此離得更遠?

  如果,交集是,

  交集之後的我們是一起走下去的Y,

  還是讓彼此離得更遠的X?

  第1章(1)

  紐約。

  公寓的地板上擺放著幾個紙箱,白書維正在進行最後的打包工作,陪伴他的除了滿室流洩的蕭邦樂曲,還有一瓶果香馥郁的紅酒,他邊喝邊打包,很隨興。

  這是他在紐約的最後一夜,明天,他就要回台灣了。

  屋裡泰半的東西都清空了,能送人便送人,不能送的,就被擺進地上的紙箱準備帶回台灣。衣櫃空蕩蕩的,就連原本擺滿書籍的櫃子,也只剩下零落的兩、三本。

  他將已經完成打包的紙箱整齊的疊放在靠近門口的位置,方便明天早上國際搬家公司的人來搬走。

  電話鈴聲響了,修長的雙腿利落跨過幾個紙箱,白書維終於在地上找到幾乎被淹沒的電話基座,長手一撈,抓過話筒——

  「Hello。」充滿磁性的嗓音道。

  「書維,我是媽啦,你明天回台灣是吧?」

  「對,明天中午的班機,是不是要我幫你帶什麼東西回去?」

  「不不不,不需要,媽是要跟你說,我在瑞士,你回到家後就自己看著辦。」

  「瑞士?!」如果他沒記錯,母親不是應該在法國嗎?喔不,那是幾天前的事情,現在她應該結束旅行、平安的回台灣才對,怎麼會在瑞士?

  「呵呵,計畫趕不上變化嘛,你陳阿姨說,這趟到巴黎自助旅行,搭飛機搭得屁股都要痛死了,下次要再飛這麼遠,她怕會吃不消,所以我們臨時決定,趁這次出來就一口氣多玩幾個國家,過幾天我們還要去丹麥,等玩夠本了,再一鼓作氣痛著屁股飛回台灣。」

  瞧,這群婆婆媽媽還真有活力。白書維甘拜下風之餘不忘叮嚀,「別玩瘋了,要注意安全,知道嗎?」

  電話那端的白母很不以為然的哼氣,「當我三歲小孩啊,別忘了,我是你媽。」回得理直氣壯。

  唉,就是因為知道你是我媽,我才擔心啊!白書維在心裡咕噥。

  他這個媽呀什麼都好,也很會經營自己的人生,哪怕只有一個人,也能把日子過得多姿多采不無聊,完全不用擔心她會宅出憂鬱症,更別說這幾年迷上自助旅行後,她的生活更有目標了,三天兩頭包袱款款就出發,每次都是接到電話,他才知道母親又出去累積哩程數了。

  但別看他媽周遊列國、見多識廣,迷糊起來,那可是會讓人嚇出一身冷汗。

  就拿門戶安全這件事來說好了,他在台灣的時候,家裡從沒遭過小偷,沒想到他出國唸書還不到半年,小偷已經上門光顧了三次。歸根究柢不外乎是母親外出忘了鎖門,再不就是鑰匙插在門上沒有拔,幸好小偷光顧的時候母親都不在家,否則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咦,說起門戶安全這件事……白書維突然想到,因為遭小偷,家裡的大門前前後後換了幾次鎖,他媽不在,他沒鑰匙怎麼進屋?

  「等等,這位親愛的母親大人,請問我回去怎麼辦?我沒家裡鑰匙。」他可不想千里迢迢回家去,夜裡得借宿馬路邊。

  「門口的腳踏墊下有備份鑰匙。」白母答得豪邁又爽快。

  「啥,你又把備份鑰匙放在門口的腳踏墊下」白書維大叫,完全開心不起來,只覺得頭皮發麻。

  媽媽也不想想,最近一次遭小偷,正是因為小偷拿著腳踏墊下的備份鑰匙,不費吹灰之力的進門作客,偷不到值錢的東西,索性吃光冰箱裡的食物,沒想到她還是沒學乖,竟然繼續把備份鑰匙放在門口的腳踏墊下,敢情是想把家裡當成小偷客棧來經營?

  「唉唷,別緊張啦,你沒聽說過嗎?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媽可不是真的樣樣都那麼迷糊,我也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聽著母親雀躍如少女般的嗓音,白書維臉上滑下三條黑線——「我真不知該說你浪漫還是散漫。」

  「有兒子像你這樣不相信自己媽媽的嗎?」白母撒嬌抗議。

  「抱歉,我以為誠實是美德。」他沒好氣的說。

  也罷,就算小偷要上門,他們母子倆一個在瑞士、一個在紐約,想阻止也阻止不了,樂觀點想,就算小偷能搬空屋裡所有的東西,也搬不走那棟建築物,頂多回去的時候沒有床,不至於無家可歸。

  呵,他是不是很懂得自我安慰?白書維自我解嘲的搖搖頭。

  結束和母親不正經的五四三對話後,他回到電話鈴響前所站的位置,繼續沒完成的打包動作。

  攏了攏從架上拿起的僅剩的幾本書冊,正準備放入紙箱時,從台灣帶來的詩集扉頁裡,偶然掉出一張拍立得相片。

  見狀,白書維拾了起來。

  想是拍攝的當下,鏡頭震盪得厲害,失焦讓畫面很模糊,加上背光,根本看不清楚相片裡的人是誰,只能從纖瘦身形隱約看得出是個女孩,穿著高中制服,半側著身體坐在座位上,托腮。

  但白書維幾乎沒花什麼力氣去思索,女孩的名字已經浮現心頭。

  這是十八歲的柯裕棻,一個嚴謹拘束、呆板無趣的高中女孩。

  畢業典禮的前一天,班上同學帶了一台拍立得到學校,引起大家的好奇把玩,在一陣嘻笑打鬧的爭奪中,不知道誰按下了快門,意外拍到一旁靜靜坐在位子上、遙望遠方不搭理人的柯裕棻。

  這張完全失焦的失敗之作被丟進垃圾筒待了一整天,直到白書維偷偷撿了起來,放進制服上衣的口袋,走私回家。

  對他來說,十八歲的柯裕棻跟相片一樣模糊,但是十歲的柯裕棻卻像是一棵盤根錯節的小樹,深植在他心裡。

  他記得她,記得那年夏天,他們那次重要的交集……

  一九九四年,夏天。

  十歲的白書維幾天前剛和母親搬到這個中部小鎮,為了熟悉新環境,他每天都出門進行一個人的獨立探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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