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怒情郎
上一章 目錄 下一章
白天 黑夜

第 12 頁

 

  隨後,宛若一片落葉般,郭逸海輕盈地從樹上跳下來。

  望著她消失的方向,他悶悶地想,她變得更美了。即使像剛才那樣坐在那裡,不動也不笑,只是安靜地坐著,仍透著難以言喻的美麗和端莊。

  他忘不了下午在前廳乍然相見時,那對美麗的眸子裡閃過的驚喜,可是她把情緒控制得很好,如果不是太過瞭解她的話,他一定不會察覺。

  她確實變了。與十六歲時的天真爛漫相比,她變得更加沉靜優雅。如果說兩年前她的美麗,還如同含苞欲放的花朵,帶著少女的清純和甜美。如今的她,則已是盛開的花朵,綻放出成熟美艷的魅力。而要命的是,無論過去還是現在,他都深深地被她吸引。

  但他得提醒自己,儘管她美麗無比,深深吸引著他,他也不能妄想再去碰觸或摘取,因為那朵美麗的花兒不屬於他!

  因此,當他走上山,發現她在大樹下時,他只想躲起來安靜地觀察她,並不想與她碰面。

  撫摸著粗糙的樹幹,他仰頭打量著這棵見證他的愚蠢和癡情的大樹,嘴角露出嘲弄的笑紋。

  那時他實在很蠢,以為只要自已想要,就一定能夠得到,只要真心付出,就一定會有所收穫。然而,事實粉碎了他的天真。

  兩年來,他不曾忘記過這裡,但也從來沒想過要再回到這裡。

  可現在他來了,因為這裡是他的故鄉,更因為他的家園和親人正陷入倭寇手中。

  想到家人,他的目光轉向月光下的大海,他渴望能看到永寧灣,看到合歡島。

  然而,他看到的只是茫茫海水,渺渺雲煙。

  令他欣慰的是,這次朝廷不僅派他來泉州領兵,還把大哥調回來擔任永寧衛指揮使。

  他相信大哥已經獲知他來泉州上任的消息,他得盡快去永寧與大哥見面,還要設法去趟合歡島,瞭解那裡的狀況,查明娘和妹妹們……

  某種詭異的感覺干擾了他的思緒,他突然轉身,機警的目光直刺身後。

  夜色下,一個嬌小的身影出現在山坡上,當認清來者時,他銳光微斂,詫異地問:「你不是離開了嗎?」」

  婉兒站在那裡,靜靜地望著他。「我沒有離開,只是像你一樣暫時隱身。」

  「什麼意思?」他問。她的回答出人意料,他不由得想,難道她離開前就已經知道這裡有人?

  「意思就是藏起自己,找出躲藏在身邊的人。」她慧點的黑眸閃動著笑意。「那不是你教我的嗎?」

  他該記得她有多聰明的。

  郭逸海臉色一變,僵硬地說:「過去的事,我都忘了。」

  她並來因他的態度而退卻,反而抬起頭,對著他露出微笑。

  「是嗎?那真是可惜了。」

  她的回答只是輕輕幾個字,卻像一塊塊巨石,投入他早已波瀾起伏的心海,引起了滔天巨浪。

  「難道你沒忘記?」他克制地問,聲音裡透著一絲詫異。她微微轉開臉,美麗的笑容蒙上一層陰影。「沒有,我從沒忘記。」

  她的語氣依然輕鬆,可神情屆得落寞,他不知該說什麼,只能保持沉默。

  婉兒再次轉向他,他俊美深沉的黑瞳正一瞬不瞬地望著她,她強迫自己深呼吸以保持平靜。

  兩年前他絕情離去,她曾經傷心地發誓再也不會愛上任何人,包括他!

  可是今天突然見到他,又得知了當初他被迫離開的真相,她封存的愛如同灰燼中不滅的火種,再次燃燒起來。此刻面對他,她難以抑制地想再次投進他的懷抱,讓他的擁抱驅散內心的失望和孤單。

  然而,看到他眼裡的疏離與克制,她知道他不會希望她那樣做,即便她毫不懷疑自己會愛他一輩子,但他已不再屬於她,而屬於公主!

  痛楚由心頭擴散到全身,她的眼前起了一層水霧。

  「我無法忘記。」她輕聲說,用力眨去沿水,走上山坡,站在大樹下。

  「你看「不老樹」,這還是我們一起給它取的名字暱,因為我們希望它四季常綠。」她仰頭看著婆娑作響的茂盛枝葉。「我喜歡來這裡,每當看到它,我就會想起在這裡與你相識、比武、爭吵的一切。」

  他抬起頭看向大樹,無法阻止自己韻心隨著她深情的語調,回到當時他們給大樹命名的歡樂時刻——地們手拉著手圈住大樹,許願要讓他們的感情像這棵大樹一樣四季長青,永不衰老。

  往日的記憶軟化了他的情感,他的視線落在她仰起的臉上。

  她憂鬱的目光像被白霧籠罩的水波,蕩漾著朦朧的光芒;她被月光吻遍的美麗臉龐光滑而柔嫩,讓他有一種強烈的衝動,想要碰觸它,感受它的柔軟和細膩。

  但他沒有動,只是淡淡地說:「我們從來不爭吵。」

  她的嘴因聽到他的話而驚喜地張開。「我就知道你記得!」

  她撫摸著粗糙的樹幹,輕聲說:「你一定也記得,我們就是在這裡相識的。後來,我們幾乎每天都來這裡見面,我要你跟我比劍,逼你教我武功。你經常坐在這裡,聽我說小時候的事,看我練劍,還指點我武功,可惜我太笨,一直學不好。」

  「你一點都不笨。」他提醒自己該停住,並馬上離開,因為這樣的談話,引起了某種他最不想要的情感起伏。

  他知道,如果再繼續跟她說話,他和她都會重新陷進那團曾帶給他們痛苦的亂麻中,而那正是他一再提醒自己要全力避免的。因為現在,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可是他的目光無法從她身上挪開,他的思緒無法從回憶中抽離,他清清楚楚地記得與她之間發生的所有事情。

  想起與她初相見的情景,他緊繃的下顎放鬆了。

  那天,她先是像個被人遺棄的小孩在哭泣,後來又像被人侵犯了領域的領主,揮舞著短劍命令他離開。血氣方剛的他自然不肯讓步,兩人在大樹下比劃起來,而他略施內力,便把她手中的寶劍奪了過來。

 

上一章 下一章
返回封面 返回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