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當成一隻在滾輪上跑的可愛小倉鼠了嗎?
氣得牙癢癢的,卻又恨不了溫定東,最後只能一笑置之了。
那些……對他已經沒那麼重要。
「哇!」見楊明織沉默不語,以為他有一點捨不得離開溫家,陳昭潔故作輕快地低喊。「那明織以後沒有大少爺可以服務了耶。」
聽出她的安慰之意,楊明織微微挑眉,側過臉,用一雙飽含笑意的黑眸瞅著她。
「那以後你就讓我服務吧,我很厲害哦。」這句話說得特別輕柔,完全面不改色。
腦袋轟的一聲,陳昭潔全身都被炸紅了。
他到底在說什麼啊……是那個會教人臉紅心跳的意思嗎?
可是他好鎮定,完全沒露出什麼奇怪的眼神啊……
可惡!有一種落居下風的挫敗感。
等等!
現在想一想後,她突然驚覺,自己似乎從來沒在明織身上佔過上風?
陳昭潔瞪著楊明織那張溫潤的臉龐,和溫柔得像水的眼眸,冷不防地打了個冷顫。
明明是看起來這麼沒攻擊力的人,卻一步一步把她的一切都蠶食鯨吞掉了。
不是對手,她根本不是明織的對手……
「怎麼了?」見她猛盯著自己,還露出一絲惶恐的神情,楊明織不得不開口詢問:「身體不舒服嗎?」
「我剛剛發現,我把自己輸得一塌糊塗,完全沒翻身的機會了。」生平第一次,她啟口認輸。
楊明織愣了一下,兩秒後,他輕聲笑出來。
骨節分明的修長雙手在桌上交疊,他輕輕地轉動著早上去公證時,套在無名指上的婚戒。
楊明織偏著頭,黑眸流動著笑意與無限柔情,緊緊瞅著她不服氣的眼睛。
「領悟得有些晚了,老婆。」
番外 蠶食鯨吞大業依然進行中
一早的辦公室如同往常,空氣中飄蕩著濃濃的咖啡香,分明是享受悠閒時光的飲品,在此刻卻變成提神的令人心酸工具。
心怡抱著一疊資料,腳下高跟鞋敲響大地,一路行經過好幾個面無表情的同事身邊,人人面有菜色兼之疲色,連打聲招呼都提不起勁,還有點互看互生厭的傾向。
這種狀況通常是發生在禮拜一,俗稱「假日症侯群」。
相較於那些蔫溜溜的同事,心怡的精神顯得特別帶勁兒,並非她體力比較好,而是她比他們多灌了兩杯特濃即溶黑咖啡,除了手平舉後會有點發抖外,她算贏在星期一早晨的起跑點上。
這也難為她不得不這樣精神抖擻,因為她每天一早要面對的人,是目前公司裡最重要的人,也是最難測的人。
明明是要對陳總進行例行性的行事歷匯報,她卻走向楊副總的辦公室,抬手輕輕叩了門扉。
內有柔和嗓音應了聲,「請進。」
推門而開,廢話不必多言,直接翻開陳總的行事歷,對著正埋頭翻閱近期公共工程BTO企劃案的楊副總朗朗而報。
「開完一周例行的早晨會議後,陳總今天必須例行巡視工程部;下午一點鐘,陳總要親自到機場接上海高層,也就是說,大約十二點二十分左右就該從公司出發……」見楊副總突然抬眼瞧她,心怡停頓下來。
「巡視完工程部都十一、二點了,午飯呢?」
「來不及用餐,不過在去機場途中,可以在車上吃點東西。」
楊明織低下頭,繼續翻閱手上的資料。「為什麼要她親自去接機?」
「禮貌。」
突然沉默。
心怡也識相地閉上嘴。她明白楊副總的習性,知道他有話要說,只不過在他開口前像這樣高壓的沉默,讓人很難消受,像在指責她辦事不力。
還好,在她憋死前,楊副總終於有了動靜。
翻過紙頁的沙沙聲音,伴隨著他輕微提高的嗓音同時響起……
「來的又不是什麼高幹,只是一個機關內無太大實權的二級幹事,讓負責聯繫上海工事的吳經理去接就很有禮貌了。」
「呃……」
「身份不對等,讓陳總去接,豈不是自貶?過度的禮貌才是陷對方於無禮。」
雖然有點任性,但言之不無道理。心怡用紅筆在接機這一項劃上紅線,繼續匯報接下來的行程:「下午三點鐘,出席新成案購物商場的開幕剪綵活動;下午五點鐘,與統籌主辦聯貸案的專辦人員有約……」見楊副總又再度抬眸,心怡又再度停頓下來。
「那個剪綵活動,娛樂效果大於實質經濟效益,自己的場地不需要陳總去做這種表面工夫。」
雖然有點歪理,但也是個理。心怡用紅筆在剪綵這一行也劃上線,想了想又覺得不對……
「那……誰去剪?」總不能開天窗吧?難看。
「我去。到時候別讓媒體問我任何問題,媒體那方面請商場總經理去應付。」楊明織淡道,「聯貸案目前只是初期草擬,路還很長,那些繁瑣的細節由我去談,事後我再統合一些大方向讓陳總做定奪。」
這就完全有道理了。紅線又爬上聯貸案這一項,心怡看著行事歷上一條又一條的紅線,眨了眨眼。
她最近紅筆用得很凶呢……凡有關陳總的事,楊副總全權大攬,不僅事事運籌帷幄,決策也下得雷厲風行,看來這位駙馬爺分擔了不只一半的事務啊……
心怡推門而出,轉而敲門進入對面標著斗大「總經理辦公室」那扇門。公事公辦的語調,從未掩實的門內輕輕流洩了出來。
「陳總今天早上開完會後,例行巡視一趟工部;今天下午……無事。」頓了一下,再次開口語氣輕快,隱隱含著笑意:「楊副總說你最近有點兒累,讓你早點回家休息,順便燉好雞湯等他回家……」
雷電轟然乍響,傍晚的泛青天際,被劈下一道亮晃晃的蜿蜒傷痕。
大雨串成細細密密的銀白色線簾,急速重重落下,砸得路人一個個閃避不及。
大地的景色似被罩上一層紗,一切朦朧得就像身處渾渾噩噩的夢中。
不平整的路面上,凝聚成一坑又一坑的黑色小水窪,歸巢心切的雨中行人,爭先恐後地踩碎水潼那片黑色惡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