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素卿止不住的淚水沾濕了秦書寒的衣襟。他依然有副能容天地的胸膛,懷裹的氣息既熟悉卻又顯得陌生。她貪婪的汲取他臂彎裡的安全感,排山倒海而來的情感衝擊著她疼痛不已的心。她早已放棄了與他重逢的希望,沒想到還能有再見到他的一天,這些年他過得可好?這想法頓時讓她恢復了理智,她退離他的懷抱,強穩住顫抖的音調道:「你好嗎?你過得好不好?」
秦書寒癡癡的望著她,難掩深情地反問:「你好不好?有沒有受苦?」
「我……」深吸口氣,她強笑著,「我很好,你呢?也該成家立業了吧?」
「成家立業?不錯,我是立業了,目前在朝廷為官。」秦書寒語帶遺憾地回答,當初就是他因為無財無勢,兩人才會被莊大富硬生生地拆開。
「恭喜你了,其沒想到還能再遇上你!」莊素卿眼神空洞她笑著。
他既已功成名就,嬌妻美眷自然少不了,以前爹又如此錯待他,今時今日她有何面目再見他?她的心更痛了……看到莊素卿乍然冷下的臉,秦書寒才記起了她的身份。她早已嫁為人婦,有了丈夫、女兒,再也不是他的卿兒,一切都回不了頭了。
秦書寒克制住自己的感情,對立在一旁滿臉訝異的昊天及思寒解釋道:「我們是舊識,久未見面,重逢的激動教我們亂了禮數,讓你們笑話了!」看著轉身背對著自己的莊索唧,他歎了口氣,「我先回房了,晚安。」秦書寒神色寂寥的走出房門。
昊天也忙拍拍思寒,「你和裴夫人也早點回房安歇,這兒我會派專人照顧的。」
說完,立刻跟著書寒走出去。
思寒如夢初醒,拉著莊索卿的手,疑惑地間:「娘,您認識秦大人?您們很熟是不是?否則剛才秦大人不會那麼激動地抱著娘!您們……」
莊素卿看著女兒,臉上是無盡的哀愁,「他就是當年娘認識的書生,也就是你的親爹爹。」
思寒又呆住了,半晌才回過神來,「娘,您說……秦大人是我親生爹,這是真的嗎?娘,這是真的嗎?」
莊素卿摟著思寒含淚點頭,「這是真的。好孩子,他就是你未曾謀面、朝思暮想的親爹呀!」
「爹!爹!」她興奮地抱著母親,「我找到爹爹了!秦大人就是我爹!我要去找他!」思寒轉身就想跑開,莊素卿硬是拉住了她。「寒兒,別去,你不能認他!」
「為什麼?他不是我的親爹嗎?」思寒迫不及待地想見秦書寒,她一直希望能見到自己親生的爹,享受那無可取代的父愛。
莊素卿知道思寒的心意,卻狠心打消她的願望:她寧可女兒現在難過,也不要她得到後又失去,承受那種錐心之痛。
「他可能已有了家人孩子,你的相認,只會增加他的負擔。莊家已經虧欠他大多了,怎可再為他添麻煩?寒兒,這是造化弄人,娘對不起你!」
思寒看著哀傷的母親,心想,娘必定比她還悲痛吧!或許這真是天意,半點也由不得人。「寒兒不去見他就是了!娘,您別難過,您還有我呢!女兒不會離開您的,我會永遠陪在您身旁,別傷心了!」她含淚安慰母親。
莊索唧寬慰思寒的貼心,也心疼地的失望,母女倆只能雙手緊緊相抿,淚眼相對無吉。
***
秦書寒直衝至水洞天才放聲狂笑,笑自己的癡心依舊付諸流水,笑老天開的大玩笑,和自已深愛的人見面之後,情形竟是如此不堪。
昊天聽見秦書寒的狂笑聲,心中更加擔心。他就是見書寒的神色不對才跟過來的。他上前拍著書寒的肩膀,默然無語地佇立一旁。
秦書塞止住了笑,無限落寞地開口:「我思念她十幾年了,除了她之外,其餘女人對我來說沒有任何的意義!我苦讀考取功名,就是希冀有天能配得上她。現今,好不容易兩人相逢,我仍是孑然一身,而她卻已羅敷有夫,還有了女兒,多諷刺的結果!你說,我是不是個大傻瓜呢?哈……」笑聲裹充滿絕望。
昊天不知該如何安慰他,但這事似乎有些蹊蹺,忙問道:「你如何認識寒兒的母親?」
秦菩寒見昊天有興趣,歎口氣,緩緩的說出當初相識的經過。
昊天越聽臉色越怪異,「你讓莊大富驅逐出城?你就是那位書生?」
「是。莊大富讓下人狠狠地揍了我一頓後,將我丟到荒郊野外,並且揚言道,若我可以功成名就,他就讓女兒嫁我,否則,再發現我進城,就要將我送官。我只能離開,發誓考取功名才回去,但結果依舊是事與願違。」
「你知道她嫁人了嗎?」昊天不放鬆地追問。
「知道。人人都說她嫁到裴家,但未聽她親口證實,我不相信她會背棄我們之間的誓言。而且我留拜訪過裴家堡,那兒的女主人卻不是她。為了找她,我用盡了方法,依然是音訊全無,而今事實擺在眼前,由不得人不相信,她真是另嫁他人了!」
悲喜煎熬著秦書寒的心。
聽到這裡,昊天全明白了。秦書寒居然是思寒的親生父親,世上竟然有如此巧合的事!既然如此,他就不能讓秦書寒誤會思寒的母親。
「但莊大富若用愛人的性命威脅她嫁人,同時她又發現自己懷孕了,在無法找到孩了親爸的情況下,為了保全腹中的孩子,她除了答應嫁人外,能有別的選擇嗎?」
昊天道出今人震驚的事實。
「你說什麼?」秦書寒雙眼凌厲地盯著昊天。
於是,昊天將思寒告訴他的話,一一轉述給秦書寒知道,又道出莊素卿在裴家堡的遭遇。
聽完了昊天所說的一切,秦書寒緊握的雙拳已是指關節泛白,溫艾爾雅的書卷氣也完全被殺氣取代。「這是真的?」他咬著牙問。
「寒兒不會說謊,且石磊帶她們回莊時,整個裴家堡早已空了,只餘下她們主僕兩人。」昊天清楚地解釋道,還未說完,秦書塞已往醉月樓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