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剛說什麼?」他淡淡的開口,語氣卻是毫不掩飾的威脅。
「呃……不要亂動……」梁怡君吶吶回答,往前挪了幾公分的屁股又乖乖的移了回去。
雖然不明白嚴允哲為何突然從噴火狀態迅速變得這麼熱心助人,但她還是屈服在他不容拒絕的體貼之下,抱著貓咪觀賞他賢慧的打掃抹地,原本驚惶不安的心也莫名的冒出一絲甜美的暖意。
他不准她隨意走動,是擔心自己會受傷嗎?既然他這麼幫她,應該是不討厭她吧?
因為這個推測而偷偷開心了一會兒,梁怡君見他將包著茶杯碎片的報紙扔進垃圾桶,顯然這番收拾已經告一段落,於是又準備跳下桌子,打算回到辦公桌前,用做牛做馬來報答他對她的好意。
「我有說可以下來嗎?」瞄見她蠢蠢欲動的小動作,他又是一聲冷斥,像是對她的不聽話有些不悅。
「可是,那個……你不是整理好了嗎?我、我還有事情沒做完……」她被他搞迷糊了,不明白為什麼嚴允哲要一直讓她坐在這裡發呆。
「我都不急了,你是在急什麼?」再忙還不都是在忙他的事?他都恩准她偷懶了,她幹嘛這麼急著鞠躬盡瘁?
「早點把事情做完,總比拖著不做來得好啊!」
「是喔!」梁怡君的回答讓蹲在櫃子前翻東西的嚴允哲哼笑一聲,「如果有最佳員工獎,我一定提名你去角逐。」最佳奴才獎。
他的嘲諷讓她還想說些什麼,但話還沒到嘴邊,就被他的舉動給驚得再度陷入呆滯。
嚴允哲一手夾著急救箱,一手拎著小稿凳,然後架式十足的坐在她面前,大刺刺的端起她的腳,毫不避諱的就擱在他的膝蓋上。
突來的肌膚碰觸讓梁怡君才剛緩下來的心跳又開始急促起來,「你、你……這是、呃、這是在做什麼?」再這樣下去她就要得心臟病了!
「看也知道是要擦藥。」瞎了嗎她?
「我沒受傷啊……嘶!」她才疑惑著自己腳上幾時有了傷口,就見嚴允哲的手指往她的腳背上的可疑紅痕一壓,一陣尖銳的刺痛讓她不禁倒抽了一口氣。
「剛才割傷的吧!你自己都沒發現?犀牛還是恐龍啊你?遲鈍到這個地步。」
嚴允哲嘴裡罵得起勁,替她擦藥的手勁卻是溫柔輕巧,像是對她的肌膚呵護備至,對她的心靈則是毫不留情。
被他這樣冷熱交攻,梁怡君簡直慌得不知該如何是好,礙於身份和氣勢,她不敢回嘴,但是他的碰觸卻又令她臉紅心跳,連沉默都覺得有股莫名的曖昧。
想點什麼來聊吧……她努力絞著快要糊成一團的腦汁,終於想起自己不久之前打算跟他說的事情。
「之前下錯訂單的事……對不起。」望著嚴允哲因為剛睡醒而顯得有些凌亂的發頂,她小小聲的再次為自己的失誤道歉。
想到這件事她就氣虛,唉!職業生涯的污點……
「嗯哼。」他依然沒什麼反應,像是真的沒放在心上。
「玻璃的錢我會賠的。」她知道這筆貨款他已經付了,但老闆大人始終沒開口跟她提這件事,一向暴躁的他甚至連「下次小心點」這種話都沒說,彷彿只是打翻了一個便當,再買一個就好了這麼輕鬆。
只不過身為罪魁禍首,始終耿耿於懷的梁怡君卻沒辦法像他這麼無所謂,總覺得自己應該負起責任,至少不能就這麼默不吭聲的讓事情過去。
「我又沒叫你賠,你幹嘛三天兩頭提這件事?」嚴允哲抬起頭,挑眉迎視著她垂視著自己的目光,「都還沒領到薪水就想還給我,這麼大方?要不要乾脆簽賣身契算了?」
「畢竟那個數字稱不上是小錢……」對窮人家來說,幾萬塊很了不起了!尤其是像她這種戶頭只剩零錢的心酸貧民……「只不過我也有我的難處,如果要扣薪水的話,可不可以分期?」
雖然嚴允哲懶散的語氣和不怎麼認真的德行,表明了他並不是真心的想和她討論賠償事宜,但她並未因此而鬆一口氣,依然正經的計算著每個月最多可以攤還多少「債務」。
聽她這麼說,嚴允哲不禁微微一笑,仰頭望向那個偷偷扳著手指,不停在腦中按計算機的女人,離開床鋪之後漸漸清醒的腦袋,因為她這副不經意的可愛模樣又再度跌入另一種不可解的情緒當中,一顆心溫柔的蠢動著,同時又莫名的焦躁渴望起來。
「我說最後一次,我沒要你賠,那些做錯的貨我會想辦法用到其他案子上,或者做其他處理。」
他驀然出聲打斷了她的計算,梁怡君再度看向他,這才發現嚴允哲望著自己的目光裡有著太多令她坐立難安的複雜情緒,她心裡一慌,尷尬的別開眼去。「可是……」
「既然你這麼過意不去,我倒是有其他的補償方法讓你參考。」
她呆了呆,直覺的就開口反問:「是什麼?」
嚴允哲將她細緻的腳掌從自己膝上移開,慢吞吞的站起身,稍稍往前挪了半步,將兩人的距離拉得更近,同時雙手叉在腰間,居高臨下盯住那個抱著貓,一臉緊張無辜仰望著自己的女人,先是片刻的沉默,之後才下定決心似的緩緩開口。
「你有沒有男朋友?」
咦?不明白他為何突然這麼問,梁怡君下意識的搖搖頭。
「那……我覺得你不錯,要不要試著跟我在一起?」
跟他在一起?
梁怡君愣愣的望著身前那個男人,連手中的貓因為不耐煩而掙脫跳走都沒反應,原本紛亂的大腦也像是瞬間被洪水沖過似的,空白得什麼都沒留下。
「你……你的意思是,」她吞了吞口水,終於艱困的抓回一絲還沒飄遠的理智,「像男女朋友那樣的交往嗎?」
嚴允哲抬頭望著屋頂,然後扭了扭頸子,看不出是不是正在思考這個不知該說是簡單或是複雜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