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護送的馬車疾奔出大街,往奉府的方向疾馳而去。
夏語冰看著馬車賓士過布莊的前頭,奉稹劍已經被放進馬車,她還是看不到他的狀況,但是眼尖的發現馬車車緣有斑斑血跡,一顆心倏地緊緊痛縮,蒼白的臉龐更加慘白,驚恐莫名。
「看來受傷不輕哪!如果有個萬一……」
不等母親說完,她已經飛身出窗外,並以最快的速度往奉府的方向疾飛而去。留在屋內的羅艷霜則終於露出得逞的詭笑,坐回桌旁,繼續喝茶嗑瓜子。
還有時間,她還不必急著動身……
「哼哼,不愧是我的女婿,頗有成為騙家人的資質。」她笑得很開懷。
夏語冰一路疾飛至奉府內院,藏身在院落中一棵樹上的隱密處,看見奉稹劍被抬進一間房間,他身上披蓋著衣物,她還是無法確定他的傷勢,而且他進去的那個房間並不是他們原本的居所,應該是特地為了這場婚禮而準備的新房,因為此刻房外掛滿了大喜的紅燈籠。
那樣的紅看著就覺得刺眼,更何況是現在他身陷險境的狀況,她的一顆心彷彿一直被緊緊的掐住,然後懸吊在半空中,怔忡惶惑。
大失來了,幾個僕人和俞總管忙進忙出,護衛成排守在門外,她心焦如焚,不知道奉稹劍的狀況到底如何。
觀望了一會兒,她發現進出的人全是一臉驚恐戒慎的表情……裡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未知的恐懼有如蛛網一般覆蓋住她,於是她再也管不了會不會和護衛起衝突,管不了這情況到底是真是假,更管不了被劇人發現她之後的種種後果,趁著俞總管剛走出房門,她迅速眺下樹,奔至他的面前,不理會立即對她拔劍的護衛們,直接開口,「俞總管,我要進去。」
「少夫人?」俞總管十分訝異。
啊!這麼快就來了?裡面還在準備哪!
「那個……」他支吾,轉頭,往房門的方向看了一眼,發現護衛們已拔劍相向,趕緊對他們揮手,「把劍放下!她就是奉府的少夫人。那個……應該可以進去吧?」最後一句話像是在自言自語。
反正現在裡面也沒有閒雜人等,應該可以進去了吧?
她根本顧不得俞總管的異樣,閃過護衛們,直接推開門,進入房裡,隨即感受到一股不尋常的異樣威。
門在她進房後立即被人從外頭關上,一具溫熱的軀體更馬上將她擁入懷中,她微微抽氣,睜大雙眼,瞬間便認出這個絕不會錯認的氣味與體溫。
「稹劍?」
「你終於回來了。」他像是恨不得將她揉進體內一般緊緊擁著她,在她的耳畔低語,「我好想你。」
「這……」她恍然大悟,這果然是一場騙局。
「對不起,我騙了你。」他也馬上道歉,但是依舊緊緊的抱住她,彷彿擔心一放開手,她又會消失不見。
「你……沒事嗎?」她輕歎一口氣,伸手撫上他的身軀,確定他是真的安然無恙,就算知道這是一場騙局,但是方才攫獲住整個胸口的恐懼感還沒全數散去。
「當然沒事,箭矢只是擦劃過我的身體,那可是皇宮內有名的神射手所射出的箭,絕不會射偏。」
「你……這是何苦呢?」為了她而大費周章的安排了這樣一齣戲,結果並不會有任何改變呀!
他退開一些距離,好看著她的臉龐,目光堅毅而果決,深情的說:「這一次,我要你心甘情願的回到我身邊,心甘情願的留在我身邊,並且不會再有任何不安、任何疑慮。」
她看著他:心口隱隱作痛。
她也希望能夠這樣啊!不必再受分離之痛,受相思之苦,更不必再因為可能出現在他身邊的女子而嫉妒到快要發狂。
然而,那根本是不可能做得到的事。
他充滿真誠與堅定的眼眸看得她心口揪痛,移開眼,避開他灼燙的視線,忽然注意到房內還有另一個人,她原本以為是大夫,此刻定睛一看,整個人不禁怔愣住。
竟然是當今九五之尊的皇上!
怎麼回事?皇上怎麼會在這裡?
她訝異的看向奉稹劍。
他朝她露出堅定與安撫的笑容,放開她的身子,改牽起她的手,兩人一同面對皇上。
皇上坐在一張太師椅上,正好整以暇的看著他們,年輕卻英明睿智的臉上有著明朗溫雅的淺笑,渾身散發出屬於天子的非凡氣勢。
「你就是奉將軍千懸萬念,視若珍寶,甚至甘願拿命來換的夏語冰?」
「拿命去換?」她不禁蹙起眉頭。
「而且也是騙家此代師尊的女兒?」
她心頭一凜,神色更加戒慎。皇上怎麼會知道這件事?難道是……她轉頭,看著奉稹劍。
他給她一個肯定的眼神,然後握緊她的手,將他堅定不移的力量傳達給她。
所以他已經知道了她的身份?這件事肯定是娘告訴他的,所以娘果然有參與這件事?那他請皇上來這裡到底有何用意?
她內心糾結,思緒迅速運轉,卻仍然無法確定到底情況將會如何發展。
皇上淺笑,「關於你的身份背景,以及你和奉將軍之間的情況,朕都已經聽奉將軍說明清楚了,只是來問你一個問題。」
她坦然回視皇上看似溫和,卻隱藏著足以看透一切的目光。
「如果朕要砍了奉將軍的頭,你會怎麼做?」
沒意料到會是這樣衝擊性的問題,她眼眸微閃,神情卻更加無畏且強悍,腳步直覺的往奉稹劍前方移動,護衛他的態度十足明顯。
皇上微挑眉頭,一臉興味。
「我會盡我一切所能的保住他,就算要踩過我的屍體,我也會化成鬼魂,保住他的命。」她無比堅定的回道。
聽見她的回答,被她護在後方的奉稹劍露出微微驚訝的神情,隨即感動又疼惜的會心一笑。
「真不愧是夫妻。」皇上溫暖而爽朗的笑說。他們兩人給他的答案竟然一模一樣。
她一時沒細想皇上的言下之意,以為皇上對她的身份有所疑慮,更對奉稹劍的忠誠起了疑心,立刻又開口,「皇上,我雖是騙家人,但絕不會做出危害朝廷安危的事情,如果皇上有所顧忌,我願意遠離京城,並且永遠不再和奉將軍有所牽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