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這小小、細微的轉變,卻不能撫平她已經破碎的心,為了愛他,她已經滿身傷痕了,愛已不再是愛,它成為一種折磨,像鞭子般日復一日的鞭笞她的心,舊傷未癒新傷又至,纍纍的傷痕教她分不清何謂愛、何謂痛苦,對她來說,愛和痛苦如今已成為一體,成了她沉重的負荷,當她再也背不起這個負荷時,就是她解脫的時候了。
司寇陽來到的通報聲讓花雨畏縮的縮在軟榻內,司寇陽每天固定時間來,月鳳宮裡除了花雨之外,其餘人一律離開,這也是司寇陽的命令。
司寇陽走入,來到軟榻前,大手抬起了花雨的臉,「你該在床上等朕的!」他彎身將她抱至床鋪。
花雨被動的配合他的求歡,配合他為了得一子嗣,沒有愛、沒有情,只有義務和責任的索愛動作。
激情過後,司寇陽下床穿衣要離開。
花雨心中突然湧上一陣異樣的情緒,她隨手拿起外衣披上,也下了床,靠近他,「讓雨兒伺候夫君穿衣!」她接過衣衫,溫柔的服侍他。
司寇陽沒有反對,臉色漠然,讓花雨伺候他穿衣。
這是她第二次服侍夫君穿衣,只是上回是濃情蜜意、夫妻情深,但這次卻已是夫妻異心、無情無愛了,那下一次呢?她的小手停下動作,心中只浮起一個回答,沒有下一次了!
感覺到花雨動作放慢,司寇陽不耐煩的道:「朕自己來!」他揮開她的手,自己動手穿衣。
他竟是不耐得連在她身旁多留一會兒都不肯,夫妻至此,還有什麼好說呢,縱使再不捨得也要割捨了!
她不瞭解心中怎會一直浮上不好的預感,難道有事要發生嗎?
看著丈夫自行穿戴好便要離去,花雨不禁出聲叫住了他。
「夫君!」
司寇陽回身看著她,語氣輕忽、淡漠,「什麼事?」
花雨克制不了心中的衝動,她衝入丈夫懷裡,緊緊地抱著他。
司寇陽皺起眉頭。他不喜歡她突來的舉動,除了預算之內的親密外,他不願和她再有別的接觸,他不願他的心因而軟化,他不願忘記她帶給他的傷害,他不准這樣的事發生,不允許自己心軟。
司寇陽憎惡的推開懷中的花雨,「放開朕,以後也不准做這樣無聊的事!」他甩袖而去。
花雨看著司寇陽的背影隱沒在門後,她再打開窗子,見侍衛手持宮燈隨著他離去,她倚著窗子目光不離的直看著他,直到完全看不到人。
無聊的事?花雨腦子裡浮起了丈夫的話。對夫君來說她只個無聊的人,既是無聊的人,有她沒她不都一樣嗎?她無神的笑了,人就倚著窗子發呆。
不知道站了多久,花雨的手腳已被寒風凍僵了,臉也冷得沒有知覺,她才想關上窗子就寢,但就在她關窗時,不知哪來的一陣大風吹開了窗子,風力大得讓花雨站不住而向後退,凍僵的手腳不聽使喚,她還是往後摔倒了,身子撞翻桌子,桌上的東西全摔落到地上。
花雨疼得蹙眉、閉起了眼,好一會兒後才將疼痛壓下,當她再睜開眸子時卻被眼前的景象嚇住了。
本來放在桌上的燭火卻掉到地上,並在氈上燃燒了起來,火也燒上了翻倒的桌子,火苗四處亂竄。
她瞪著面前的火勢。這就是她不好的預感嗎?
此時,花雨的心反而平靜了下來,她不慌不逃,竟還將身子往裡移,坐到了床旁的地上,像是欣賞美景般地看著張牙舞爪的火舌。從敞開的窗子吹入的風更助長了火勢,火苗迅速蔓延,轉眼間就成了熊熊大火,將她給包圍住了。
若活著很痛苦,那這火的出現就像是她的救星,這場火一定是上天的安排,受了這麼多的苦楚,她也該要解脫了,她沒有害怕,有的只是眷戀、不捨,或許她的離開還能喚起夫君對她的一絲真感情呢!只要夫君對她有一些些的真情就夠了,也不枉她來這世上一遭了!
花雨嘴角揚起了微笑,不過大火帶來的濃煙也嗆得她直咳嗽,胸口悶得好疼,但身體的疼和心中的痛相較,卻是微不足道,她還是笑著,靜靜地等待解脫……
???
司寇陽回到日陽宮後,正準備就寢,卻見到金傑驚慌、急迫的闖入稟報:
「帝君,不好了,月鳳宮失火了!」
司寇陽駭然的急問,「是哪部分失火?」
「回帝君,就是帝后所住的寢宮,而且據侍衛來報,帝后好像沒有逃出來,可能人還在火場裡……」金傑的話還沒說完,司寇陽已經奪門而出,快速的衝向月鳳宮。
怎麼會起火的?他不還才離開沒多久,這麼短的時間怎麼可能會發生火災?而且她還沒逃出來,這個女人在做什麼啊?該死的!
司寇陽在最短的時間裡來到了月鳳宮,看到整個寢宮陷入一片火海,他心急的喝問救火的侍衛,「帝后呢?帝后逃出來了沒?她人在哪裡?」
侍衛還沒來得及回答,澄鶯已經衝到司寇陽面前哭喊道「帝君,快救帝后!帝后還在裡面啊,求您快救救帝后!」
血色從司寇陽臉上褪去,他大力抓著澄鶯,顫聲厲問,「帝后真的還在裡面?你確定她在裡面?」
澄鶯大力的點頭,悲泣道:「寢宮失火後,奴婢就衝來尋找帝后了,可是沒找到,大家也沒看到帝后逃出來,所以帝后一定在裡面,帝君,您要救帝后,奴婢求您一定要將帝后平安救出來啊!」她哭著哀求。
這消息讓司寇陽不及細想,他立刻搶過一名侍衛手中的水桶,對著自己頭上澆下,然後便在眾人的驚叫聲中衝進已是火焰沖天的寢宮。
「帝君,不可以!」金傑驚喊,想阻止已太遲了,人已經奔入火場中了。
熊熊的烈火將司寇陽帶回到痛苦不堪的回憶裡,但是現在的他無心理會過往的傷痛,萬分急切的只想救出花雨。
「雨兒!雨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