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只是剛好生理期來了。」她從小到大沒什麼大病小病的,除了每次生理期時,都讓她痛得像是死過一次的難受,也因為太難受了,所以生理期的她脾氣比平時更大,更愛折騰人。
「生理期你不好好休息,打電話給我幹嘛?」依照邊仁的經驗,他大姊一旦生理期,最好是別惹她生氣,否則愛記仇的她之後肯定沒完沒了。
「我的衛生棉沒了,你中午午休時幫我送過來。」
邊幽蘭在電話那頭說得理所當然,邊仁在這頭卻聽得傻眼,一時會意不過來,忍不住又開口想要確認一次,「大姊,你要我現在去幫你買衛生棉,然後送去你住的地方給你?」
「不然呢?你不幫我買,我痛得連床都不能下,難不成要請人把衛生棉打包外送到我這裡嗎?」
邊仁覺得自己的額頭兩邊啪啪抽痛著,一時說不出話來。
邊仁自認他是有那麼點大男人主義,對於女人的私用物品,他一向能不碰就不碰,別說是陪女人逛街,就連要他買禮物哄女人開心,他都嫌煩了,現在他大姊竟然要他堂堂一個大男人跑去買女人用的衛生棉,這要是被傳開了,他以後還要拿什麼臉見他那些好友?
「大姊,我下午還有一場業務會議要開,你打電話回家,讓管家把衛生棉送到你的住處去。」
「阿仁,管家是個男的,你覺得我會同意讓男人給我買衛生棉這麼私密的東西嗎?」
「那就叫你倒追的男人幫你買,我沒空!」邊仁的火氣也上來了,一堆工作做不完,他大姊這個不務正業的總裁不但什麼都不管,還敢在他忙工作時打電話來,要他充當送貨小弟。
「你明知道我不可能跟他開口,你是故意在刺激我嗎?」邊幽蘭的語氣越說越上揚,不用見到人,光聽聲音就能感覺她在發火了。
邊仁手上的動作一頓,對著手機重重地深吸一口氣,要不是電話那頭的人是自己大姊,他肯定大聲咆哮後直接將手機掛了。
「那你就回家住,家裡有傭人、有管家,有人管你吃、管你住,你何必為了一個不肯跟你結婚的男人,一個人大老遠跑到外面去住?」
「你又知道他不肯跟我結婚了,況且我不來這裡住,我怎麼有機會讓他瞭解我?沒機會見面,我怎麼讓他娶我?反正我不管,你記得一小時後幫我把衛生棉買了送過來。」
「大姊,下午的業務會議我還有資料沒看完,你覺得我可能丟下工作,幫你在一小時內送衛生棉過去嗎?」邊仁咬牙切齒的提醒他大姊。
「我不管,你現在馬上送過來,還有我忘了告訴你,雨梨明天回台灣,你記得去機場接她。」
邊幽蘭哪裡會管他有什麼理由,直接撂下狠話後,不管邊仁同不同意,嬌蠻地把電話掛了。
望著手機出神的邊仁腦中一片空白,只剩「江雨梨回來了」幾個字在腦中浮現。
江雨梨這個名字還有她的人,這四年他都不肯去回想,但剛才從大姊口中得知她要回台灣了,對她停擺了四年的腦袋,竟然在這時又活絡了起來。
這四年他故作瀟灑,以為不去想她,就能把腦海中屬於她的記憶刷清,但現在他才發現,原來自己根本沒有忘記過她,只是他自負地以為自己忘了。
江雨梨是江叔的女兒,江雨梨十五歲時媽媽過世,江叔因為工作太忙碌,無法照顧她,只好將江雨梨送到他們家來。
邊仁其實不太清楚江家跟他們家有什麼來往,只記得江叔跟他爸爸的大學學弟,因為生意的關係一直都有往來。
十五歲那年,江雨梨突然寄住到他們家裡,因為大姊在國外讀書,照顧江雨梨的工作自然落到他頭上了。
他大她六歲,第一天見面時,漂亮得像個洋娃娃的江雨梨用她清甜的嗓音喊他邊大哥時,他竟然有那麼一點點的得意跟驕傲,很理所當然當起了她的邊大哥這角色。
邊仁有過一陣子對江雨梨的刁蠻感到很頭痛,她像個跟屁蟲似的纏著他,不但破壞了他好幾次約會,更嚇跑了他還沒厭倦的幾任女朋友。
比起大姊的嬌縱,江雨梨的舉止完全像是個被寵壞的小女孩,為所欲為得讓他恨得牙癢癢的,卻又不能拿她如何。
結果隨著江雨梨一年一年長大,一切全都走了樣。
江雨梨就像是他人生中的剋星,從天真浪漫的小女孩到鬼靈精怪的少女,無時無刻地找他麻煩,而他這位情場上風裡來浪裡去的大男人,竟然就在幫她收拾爛攤子時,不小心將青澀的她放到心上去了,讓他動心得好幾次蠢蠢欲動,想將她佔為己有。
男人的感情一旦變質了,很難再回到當初的單純,誰知道他這個情場一向得意的浪子也有認栽的一天。
他從沒想過自己第一次動了真心的異性會是自己看著長大、才十八歲的江雨梨,而他也自負地以為江雨梨明白他對她的感情,可惜在她情商不高的認知裡,幾年的相處後,她早認定了他是她的邊大哥,她對他的喜歡不是男女之情,而是哥哥跟妹妹之間的親情,再無其他。
當王秘書帶著疑惑的眼神出門,又帶著疑惑的眼神將不同包裝的衛生棉送到邊仁面前時,邊仁壓下心頭那股怒火,二話不說地提起一整袋的衛生棉,鐵著臉色步出了辦公室。
為了趕回來開會,他連午飯也沒心思吃,直接進會議室開會。
開會時,坐在代理總裁位置上的邊仁從頭到尾不苟言笑、表情嚴肅,對主管們的匯報毫不留情地提出質疑,讓整個會議室裡氣氛低迷,除了匯報主管的聲音外,就只有邊仁對這半年來公司業績的不滿批評,甚至還把開會的主管們一個個釘得滿頭包,直到凌晨十二點,他才宣佈散會,讓公司主管們終於可以回家度過週末。
這一天,所有主管都搞不清楚這位平時滿臉笑容、待人親切的邊總是怎麼了,活像吃了炸藥似的,看著主管們個個臉上帶著疑惑卻又不敢多問的表情,只有邊仁自己心裡明白,他的反常不過是因為一個女人,一個教他想忘又忘不了的小女人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