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馴夫花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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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驀地,一陣清脆悅耳的絲竹樂徐徐響起,打斷了他的沉思。

  他回首看向台上,適才那個小丫頭已經不知所終,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娉婷修長的絕色美人兒。

  果然是當花魁的料子,只看那臉蛋以及那身段,還不用聽她唱曲兒,就已經先被她勾去一半的魂,為她著迷得不能自我。

  怎料,曲子前奏還沒有奏完,清脆如琤音的嗓便響起,帶著滿滿的不悅:「我不要唱『塞鴻秋.失題』!唱這種想情郎、念情郎的曲兒我唱得快膩了。」縱使美人兒皺起眉,但還是別有一番的風情。

  絲竹樂聲戛然即止,就怕再多彈出一個『塞鴻秋.失題』的音調,會教台上的美人更加憤怒。

  台下的冬梅心底直呼,不妙!衝上台,好生地安撫又在耍任性的主子:「小姐,怎麼了?不唱『塞鴻秋.失題』,要不改唱『浪淘沙.冬至』?再過一旬便是冬至了,唱這首剛好應節。」

  「還沒有到冬至就唱這首,你不嫌早了點嗎?」

  白了丫頭一眼,丁憐兒臉上的不悅更濃。

  「小姐……」冬梅換上一臉的可憐,「你好歹也唱支曲兒吧!你已經足足有一整個月沒有唱過半支的曲兒,再這樣下去,祈兒小姐說就要逼著冬梅跟你唱曲,小姐你就行行好,別讓冬梅吃這種苦好不?」

  「唱曲兒有什麼不好?你這丫頭就只會討厭唱曲兒。」沒好氣地用指戳了戳冬梅的額頭,丁憐兒朝樂師那兒喊去:「改唱查德卿的『塞兒令?金陵故址』,會不會奏?」

  與她合作多時的樂師們一聽到曲目便馬上擺好架勢,幽怨纏綿的前奏便流洩而出。

  看著眼前這麼一出的鬧劇,早已掃空了北陵飛鷹對丁憐兒的期待以及好感,他只覺得這個嬌縱的女人實在是太欠教訓,開始覺得其實她名過於實,她超凡的歌藝有可能只是以訛傳訛,又或者是杜撰出來罷了。

  第1章(2)

  起身離開的念頭開始萌生,高大的身形站了起來,準備往外跨出第一步時,如泣如訴、似怨似恨的婉柔女聲,沙啞地唱出「塞兒令.金陵故址」。

  陳老闆並沒有誇大其辭,這花魁的曲兒,果然是繞樑三日,教人一聽便著了迷似的,一曲的「塞兒令.金陵故址」,普通的歌姬只會以恨唱出當中的詞,但丁憐兒唱的,不單有恨,還有念。

  她對這曲的意念,以唱的方式闡述得很透澈,如果不是有相當的文學修養,一般的歌姬不會唱得出這樣的曲。

  即使對她沒什麼好感的北陵飛鷹,也不得不承認,這丁憐兒,的確有她過人的本事,只可惜性子太嬌了,絕不是一個容易相處的女人。

  在如雷的掌聲響起時,他示意身旁的下屬一同離去。

  轉身時,他對上了一雙瞪大了的水眸,如玉似的眸瞳,凶狠狠地瞪住他,似乎責怪他,居然沒有給予她半點的掌聲,就旋身離去似的。

  而丁憐兒的確是這個意思,那個一看就知是外族與漢人所生的男子,居然沒有像其他人一樣,被她美妙的歌聲所俘虜,她不敢置信,只覺這個男子,是番人,所以才聽不懂她的曲,所以才會在聽完一曲曲兒後就迫不及待地離開了。

  她好生氣,可是她不能喊住他,只能怒目相送,眼睜睜地看著那個番人跟他的隨從一同離開了。

  用力地跺了下腳,她氣沖沖地跑下台,直奔自己的閨房去。

  氣死人了!氣死人了!

  連連倒了數杯茶,一飲而盡,清香可口的香茗卻無法澆熄她心頭的那把無名火,那把火還在熊熊地燒著。

  輕緩的敲門聲傳來,引去她的注意力,她看向門邊,只見夏祈兒微撩裙擺,跨過門檻,走了進她的閨房。

  夏祈兒會來她這兒的原因,不外乎是問她為什麼又生氣了,不好好地再唱多一曲才離開。

  「人家在生氣。」面對將自己寵得如此嬌縱、如此無法無天也有分的姐姐,丁憐兒嬌氣地噘起唇兒,還跺了下腳。

  「我知道。」夏祈兒有點無奈地回應她,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到她在生氣,但她還要再說一遍,那代表她這一回真的氣得不輕,「我只想來問問原因而已,並不打算責怪你。」

  至少,她已經唱了一曲,比起以前一生起氣來就不管別人在念還是在罵,總之不肯唱就是不肯唱,連嬤嬤親自來關說也不肯,已經好太多了。

  對於這個性子一起就不管發生什麼事的嬌縱妹子,夏祈兒以及月嬤嬤等人已經不知道該拿她怎麼辦才好。

  「人家好生氣好生氣,那個男人居然無視我,就轉身走了,連半點掌聲喝采都沒有,太侮辱人了!」一想起那男人臨走時那淡然的目光,她就更加生氣、更加憤怒。

  如果現在那個男人就在她面前,她一定會撲上前打他、咬他的。

  夏祈兒很清楚感覺到她的「心意」,也很肯定她絕對會做得出來!這小妮子,因為年紀最小,所以都被大夥兒給寵壞了,而她也是元兇之一。

  「憐兒,那男人會有那種反應,當然有他的原因。」夏祈兒緩緩地道,企圖讓快要怒髮衝冠的小妮子冷靜下來。

  「能有什麼原因?不外乎目中無人、不辨良音、目蒙耳聾……」只要她一討厭起那人,就會自動地替那人缺點化,這一次,北陵飛鷹也不例外。

  夏祈兒無奈地搖搖,只好等她念個夠了,情緒稍稍降下來後,才接口道:「那個男人,名喚北陵飛鷹,是西北邊陲飛鷹堡的堡主,他坐擁通往西北小國的甬道,可以稱得上是一方的土皇帝。」

  「那又怎樣?」

  只可惜,丁憐兒沒有被說服,尤其,那個西北邊陲的土皇帝,跟她這個身處於京都的歌姬根本沒有交集可言。

  「憐兒,北陵飛鷹最大的興趣是聽曲,這可能跟他的娘曾經是西北域名震一時的歌姬有關。」看了眼丁憐兒臉上的表情,但顯然,她一點都不樂衷於聽北陵飛鷹的身世,「我只能說,那男人能從一個身份低微的歌姬之子,躍身為雄踞一方的霸主,北陵飛鷹不好惹。」言下之意,就算見到了,也別去惹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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