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許真的沒有想過,嬌滴滴的她,竟能忍受馬背上的顛簸而捨棄馬車不坐,那些追兵並沒有沒有發現他們改以小道離開馬家鎮,數天以來都沒有人來襲。
這是一件好事,但北陵飛鷹的眉始終緊皺著。
他知道,也清楚,此刻坐在他胸前的丁憐兒長年深居於美人閣,出入都有鋪上柔軟毛毯的上等馬車乘坐,什麼時候吃過這等顛簸的苦?
當初雖然有考慮過這一點,也打算讓她乘搭馬車,但她卻堅持反對,她不要自己在夏祈兒等人被捉了以後,再添一人,給對方用來威脅月嬤嬤以及安野王,所以寧願跟他共乘一馬,寧願承受顛簸之苦,也不要冒著被人發現的危險,日夜兼程的趕著路,馬背上的顛簸他跟連力都習慣了。
這些天,她明明就感到不適極了,但卻一聲不吭,好似她也習慣了這披星戴月的趕路,只是,她的體溫騙不了他。
好不容易才降下溫的身子,又再一次漸漸地燒了起來,刺骨的寒風吹襲下,每道風都銳利得像刀刃,擦過臉龐都會帶來刺痛的感覺,可是,她的臉卻紅得異常,而且還冒著汗。
可是,每當他想緩下速度,讓她可以休息一下時,她卻總是拒絕,甚至頤指氣使地催促著他趕路,也不管自己是不是能承受,是不是能熬住,只不過,她的頤指氣使一次比一次虛弱。
越往北走,天氣越是冷寒,她很快就會熬不住,他一直這樣想著,等著她出聲要他停下來,可是,懷中的女人卻一次都沒有要他停。
因為日夜兼程,他們比預定的時間更早回到飛鷹堡邊界。
飛鷹堡位處懸崖削壁之上,出入都靠著一座吊橋,當初北陵飛鷹之所以會將飛鷹堡建在此處,也是看中它易守難攻的地形。
堡內的守門,遠逮看到兩匹馬逐漸靠近,先是警戒地盯著,一看到是北陵飛鷹與連力,馬上興奮地大喊:「是堡主跟連力!快放下吊橋!」
聽到這句的喊聲,堡內的人發出一陣的歡呼,連忙將沉重的吊橋放下,讓北陵飛鷹與連力乘坐的馬暢行無阻地直奔入堡內。
他們歡呼著、興奮著,等著北陵飛鷹像往日一樣在橋口下馬,然後步行至主屋。
然而一反常態地,他們最尊敬的堡主,竟然騎著馬直奔主屋,甚至奔過主廳,直至廂房前才下馬。
堡內的人什麼時候見過北陵飛鷹這等的反態了?可是,正當他們個個看直了眼發愣時,更教他們驚訝的事發生了,他們鮮少接近女色的堡主,居然從懷裡抱著一個女人下馬,而且還直接地將那女人抱進自己的寢室裡。
人都已經帶了回來,還需要這麼急色、這麼的迫不及待嗎?
男人們個個露出彼此才知道的笑容,女人們則是臊紅了臉,一副想看又不敢往那邊看去的模樣。
只有連力一人才知道,他們通通都想歪了。
「張大娘。」他喚住剛好經過的大娘,「請你叫陳大夫到堡主寢室,還有準備一套衣裳,叫一個利落點的丫頭到堡主寢室替小姐換上。」
他的話,教原本還在興高采烈的人愕然了,連張大娘也傻住了。
「小姐生病了。」連力再補充一句,教所有的人再也無法想太多。
「喔,好好好,我現在就去。」張大娘回神過來,應聲離開,一張老臉卻因為誤會了自家堡主而漲紅了。
其他的人在連力的目光下,也不好意思地搔搔頭,訕笑地散開,各自回到自己的崗位亡。
見誤會已經解開,連力也走到北陵飛鷹的寢室裡,甫步進廂房,他卻見到自家的堡主,竟然在為那個燒得迷迷糊糊的女人拭汗,縱使已經不是頭一次撞見北陵飛鷹做這樣的事,但連力還是再一次地驚到了。
硬漢如北陵飛鷹,在連力心中一向頂天立地,是流血不流淚的真漢子,如今,卻在替一個女人拭汗,小心翼翼地在照顧一個女人。
禁不住地,連力上前,「堡主,請您休息,由連力來照顧小姐吧!」大掌伸出,就想取過北陵飛鷹手上的方帕,可是,連帕邊也沒沾到,手帕使被北陵飛鷹挪遠了。
「堡主?」
「不必。」低沉的語氣,沒有半分的起伏。
可是,連力卻確實地感受到北陵飛鷹的不悅,當下,連力連忙退了幾步,不敢再靠近那張躺了美人的床,一滴冷汗卻直淌下額。
他跟在北陵飛鷹身邊十數載之久,從不曾見過北陵飛鷹會有這樣的反應,尤其是為了一個女人。
「堡主,堡主,陳大夫來了。」
剛好,被張大娘拖拉著上氣不接下氣的老大夫,走進廂房,解救了連力進退維谷的窘局。
聞聲,北陵飛鷹退開,讓稍稍喘過氣的老大夫替丁憐兒把脈。
好半晌後,老大夫收回手,替丁憐兒蓋好了被,「小姐大病初癒便趕著路,天氣冷寒,一時受不了才會再次著涼,雖然不是什麼大病,但小姐病軀未癒又再一次著涼,情況可能會比上一次的來得嚴重一點,也得休息一段較長的時間,才可以完全痊癒,回復昔日的健康。」
連力眼皮一抽,有點不安看地向北陵飛鷹,他有一種詭異的感覺,有一股莫名的憤怒氣場好像從北陵飛鷹身上射出。
而且他不清楚是不是他的錯覺,他居然會覺得,北陵飛鷹那張長期沒什麼大起大落表情的酷臉,此刻看起來比起往日來得更加的陰霾,而且他有預感,這陰霾的感覺還會持續一段為期不短的時間……
像是感覺到連力的目光,北陵飛鷹抬眸,深綠的眼眸裡沒有半點外洩的情緒。
連力心虛地別過眼,然後催促著,還在張望床上人兒的張大娘以及陳大夫離開廂房。
「哎呀,你這孩子,老婆子還沒有替小姐換衣服,你在趕個什麼?」張大娘不悅地白了連力一眼,雙手擦著粗粗的腰肢,「你還不出去,老婆子我怎麼替小姐換衣服?去去去!」布著皺紋的手,像在趕羊似的推著連力跟陳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