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說什麼傻話?」
吳嘉嘉挑挑眉,從床上拿了個小玩偶丟向她。「那是一開始我們倆都湊巧找不到好工作才會不得已住在一起,今天要是我找到工作,幸運一點公司提供宿舍什麼的,我一樣會丟下你一個搬走啊,有什麼好道歉的!」
「嘉嘉……」
美荷放下手上的東西,在床上清出一個空位坐下,無比認真地凝著嘉嘉。「要不要我叫聶……」
「Stop!」
她小手一揚,硬是擋在美荷嘴巴前三公分的距離,阻止她繼續往下說。「你可別叫你男朋友弄個工作給我,我這個人什麼都沒有,就是有骨氣。」同學四年,又住在一起近三年的情誼不是白搭,高美荷一開口,她就知道美荷想說什麼。
高美荷拉下她的手,忍不住笑出聲。「那你的意思是我沒骨氣嘍?」
雖然聶鈞嘴上不說,但她心裡明白,自己確實是「走後門」,全然靠聶鈞的關係才得到這份工作。
「你不算啦!他是你男朋友咩,以後說不定會變老公,根本沒必要分得那麼清楚。」
吳嘉嘉馬上提出自己和美荷的不同。
沒想到她的話讓美荷失神了下,低頭不再講話。
「美荷?幹麼不講話?」
吳嘉嘉敏感地發現她看起來怪怪的,忍不住追問道。
「沒什麼啦!」
美荷對她笑了下,可那笑容看起來不太自然。
「你當我是第一天認識你,還是被唬大的?」
吳嘉嘉冷冷地覷了她一眼,擺明不相信她的推托之辭。「說!他是不是欺負你?」天生雞婆性格的她挽起袖子,擺出一副要好好修理聶鈞的凶樣。
「沒有,他沒有欺負我。」美荷搖搖頭,不願欺騙好友。「他只是……沒打算結婚而已。」
「結婚?我聽到的是結婚兩個字嗎?」
吳嘉嘉誇張地吼道:「不是吧你,這麼年輕就想嫁給他喔?那不是太便宜那傢伙了嗎?」
美荷跟她一樣,一畢業就出來工作,說錢賺得不多也還好,可說玩就真的沒玩到了。
現在哪個年輕女孩不瘋狂地到處玩玩,等到變熟女後再找個人把自己嫁了?雖說聶鈞確實是個不可多得的好對象,但也不用什麼都還沒玩到就嫁人吧?那這輩子跟白來一趟有什麼兩樣。
「嘉嘉,你誤會我的意思了。」
拉扯著隨意丟在床上的衣物,她佯裝整理,實則不敢看向吳嘉嘉的眼。「我是說他這輩子不可能結婚。」
吳嘉嘉愣了愣,好似她講了什麼外星文似的,整個人傻在那兒。
「不結婚?任何人都不娶?」
半晌後,嘉嘉稍稍清醒了些。
「嗯。」美荷點點頭。
「包括你嗎?」嘉嘉又問。
「包括我。」
美荷依舊給了個肯定的答案。
「嘖!那你還跟他交往個什麼勁啊!」
別看吳嘉嘉一副敢愛敢恨的勇敢模樣,她的性格其實比高美荷還要保守,聽美荷這麼一說,整個人大抓狂。「只想同居不想結婚是怎樣?嗄?他想擁有上床的權利,卻不想盡買單的義務喔?天底下哪有那麼便宜的事,他到底是不是男人啊?!」
「不是這樣的,嘉嘉,他沒有騙我,早在一開始就向我坦白了,是我自己心甘情願跟他在一起的!」
高美荷趕忙拉住她,試圖安撫她的情緒。
她的話神奇地撫平吳嘉嘉的焦躁,吳嘉嘉定定地望著她,突然覺得自己不太瞭解眼前這個女人。
她真是那個和自己相知相惜的好友高美荷嗎?吳嘉嘉霍地不確定了起來。
「因為我愛他,所以我願意跟他同居;因為我愛他,只要能跟他在一起,就算沒有那張證書也沒關係。」
高美荷紅著眼,不怕羞地剖析自己對聶鈞的感情。
聞言,吳嘉嘉的頭好痛。
她以為那只是電視劇為了博得收視率而演出來的狗血戲碼,沒想到在現實生活中竟然真有這種傻瓜,而且還是自己最親密的好友。
「你……愛他?」她艱澀的反問。
「對,我愛他。」
和他相處越久,對他的依賴也不由自主加重,再次回首審視這段戀情時,她才發現自己早已泥足深陷,無法自拔。
「因為愛,所以什麼都不在乎?」
這個論點好像挺動人的,但顯然不太適合她這種剽悍性格的女人。
「嗯。」美荷肯定地點點頭。
「那就沒什麼好說的了。」
吳嘉嘉緩緩爬下床,決定不再過問好友的感情。「不管你做了什麼決定,我還是那一句老話,『希望你幸福』!那我先回房休息了喔,掰——」
美荷的愛情是道太難解的問題,不是她這種頭腦簡單、不服輸的女生能夠解答的,一切就交給老天爺安排吧,她只希望美荷選的是一條對的路,別落得被愛情弄到遍體鱗傷的下場。
高美荷凝著好友漸漸消失在自己視線範圍內的背影后,她才繼續動手整理,將行李一件一件丟進打包用的紙箱……
第7章(2)
好不容易聶鈞和高美荷終於開始同居,湊在一起的時間也變多了,但極弔詭的是,他們的話似乎變少了。
或許是因為聶鈞忙著將業務擴展到台灣以外的版圖,也或許是因為高美荷和公司同事混熟了,身邊有新朋友可以分享新鮮事,因此兩人在一起除了做愛,話題變得越來越少。
是雙方的感情變淡了嗎?其實不然。
高美荷知道聶鈞很忙,自是不願他花費過多寶貴的時間來照顧她,所以盡可能遇到問題都自己處理,而且也從不拿公司裡有男同事對她示好的事來影響他的情緒,總是直截了當地拒絕這些邀約。
只要是她認為自己能處理的事全擔了,只要聶鈞戀著她、疼她,她就甘願認命地在他身邊當個不多話的小女人。
那聶鈞沒發現她變得越來越安靜了嗎?
事實上他發現了,只是什麼都沒說。
他的工作量實在太大,幾乎佔滿了所有時間,聶鈞悲慘地發現自己竟抓不出時間來和她好好談談,只好消極地等手上的事情告一段落後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