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將視線定在窗外飛逝的景色,隨著街景越來越陌生,她也越來越不安,終於在下了交流道的轉彎口,忍不住開口問道:「這裡是哪裡?」
「林口。」
他隨口應道,專注地凝著前方的道路。
「為什麼要來林口?」
她對這地方人生地不熟的,覺得有點慌。
「總要找個地方談談你將來該怎麼辦才好。」禍是他闖出來的,不管她願不願意接受他,他都要好好地計量一下。
「可是……如果真的是媒體在跟蹤我,你和我湊在一起不是會讓他們拍到更多?」
到時新聞不就會炒得更沸沸揚揚嗎?想到這點,她的頭就好痛。
「我敢帶你走,就表示我會把一切處理好,你別擔心。」他嗤笑了聲,顯然她的困擾並不是太嚴重的事。
高美荷沉默了半晌,清楚地感受到他的體貼。
即便她不斷推拒他的接近,但她一遇到麻煩事,他仍願意對自己伸出援手,叫她怎能不感動?
「那……你要帶我去林口的什麼地方?」
他的熱心感動了她纖細的心,她的態度不再那麼強硬,連語調都放軟了。
「我家。」
他有問必答,就是要她放鬆心情。
「你家?你家不是在台北市嗎?」
她嚇一跳,怎麼不是上次開慶祝會那裡?
「我在林口另外有房子,沒跟爸媽住。」
事實上他有很多不動產分佈在台灣各地,況且他都成年了還跟爸媽住?又不是還沒斷奶的奶娃,嘖!
「喔。」
她瞭然地點點頭,沒再說話了。
高美荷雖然早知道他有顯赫的家世,但當車子開進透天別墅的停車場時,她仍震懾於他家的宏偉豪華。
他停好車後走到副駕駛座外,紳士地替她拉開車門。「來,下車。」
高美荷怯怯地下了車,像劉姥姥逛大觀園般左右觀望,心裡不斷讚歎著眼前極優美的別墅。
聶鈞領她走進別墅,幾個傭人見狀霍地簇擁而上,禮貌地向他們行禮。
她有點不好意思地朝傭人們點點頭。
「坐。」
打發走成群的僕人,他將脫下的外套隨意掛到沙發椅背上,拉扯著環繞脖子的領帶,要她隨便坐。
她侷促地在沙發的角落坐下,抬頭看著屋裡富麗的裝潢,不免感歎有錢人的生活真是奢華得令她難以想像。
「喝茶好嗎?」他扯開領帶後坐下。
「都可以。」
她回過神來答允,見他隨意坐在沙發上的模樣,就像個發號施令的王者,威嚴而俊美。
「你從什麼時候開始感覺被跟蹤的?」
待女傭送來茶點,他開始導入正題。
「今天早上。」她輕啜了口茶。
「之前幾天呢?都沒發現嗎?」他又問。
「沒有。」
她搖搖頭,坦承自己當時沒注意。「可能是我神經太大條了,到今天才發現被人跟蹤。」
他輕笑,在他認識的女人裡,她是唯一一個敢承認自己錯誤的稀有人種。
算算新聞上報也好多天了,肯定是媒體感受到壓力,才拖到今天找上她,這他倒是能夠理解,只是那家媒體不夠聰明。
夠聰明的話,就不會挑釁他,所以他們勢必得付出不菲的代價。
第3章(2)
「你在笑什麼?」
她不覺得自己說了什麼好笑的話,不明白他的笑容從何而來。
「我笑你夠坦白,敢承認自己注意力不足。」
這也是她的優點吧,除了身材好、擁有一副讓男人聽了會渾身酥麻的娃娃音、刻苦耐勞之外,再添一筆。
「……我是怎樣就怎樣,有什麼好不敢承認的?」她脹紅了臉,突然覺得室內好熱。
打小老師就教導說要誠實,她不認為自己這樣做有什麼不對。
「我沒有說你不好,你幹麼這麼緊張?」
越和她接觸,他越覺得她有趣得緊,這麼點小事就能讓她反應大成這樣,實在太可愛了。
「我不緊張時是這樣的!」她咬咬下唇,鼻翼歙張。
「好,你不緊張時是這樣的。」他忍不住大笑出聲,整個臉部線條也跟著放鬆。
高美荷驚愕地瞪著他的笑臉,發現他笑起來好看極了,害她心頭不由自主小鹿亂撞。
今天換做是其他女人,對於他的猛烈追求應該都不會拒絕吧?偏偏自己這麼不給面子的一再推拒他,他一定覺得很挫敗。
沒辦法,她就是這麼不可愛的一個女人,完全不吃他那套鮮花和金錢的攻勢,要怪也只能怪他找錯對象。
「幹麼這樣看我?」
發現她瞬也不瞬地盯著自己,他好笑地將上身往前傾,刻意拉近兩人的距離。
「沒、沒有啊!」
她臊紅了臉,忙不迭將身體往後仰,感覺臉上都快冒煙了。
「高美荷,其實你喜歡我對不對?」他突然神秘兮兮地問了句。
那個問句像支箭般筆直地射進高美荷心裡,她差點沒從沙發上跳起。
「你、你哪來這要不得的自信?」
她不敢置信地瞠大眼,結結巴巴地指責他。
「生意人靠的就是這種要不得的自信。」
他坐回原來的姿勢,輕鬆地貼靠在柔軟的沙發椅背上,神情一派自在。「況且你要是不喜歡我,為什麼會臉紅呢?」
坦白說,看到她臉上的潮紅,他心情大好——出社會打滾這麼多年,他已經不記得自己有多久沒見到會臉紅的女孩了,所以感到格外開心。
「我……我天生容易臉紅不行嗎?」她辭窮了,惱起來反駁。
「OK,你要這麼說我也接受。」
他大笑,接受了她的說法。「不過如果你真的喜歡上我了,直說無妨,我一點都不會在意。」
高美荷真想拿起眼前的茶壺砸他!
「你這個人簡直……」
「無可救藥對吧?」
他的記憶力不差,記得她對自己的評語。「COMEON,你能不能換個台詞?我都會背了。」
「……哼!」她無語,只用輕哼來表達心裡的不滿。
「你等我一下,我先打個電話把你的問題解決掉。」他好心地放過她,不待她回應,便起身往書房走去,獨留她一人在客廳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