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以在孫逸玲面前裝堅強、裝不在意,假裝沒有被傷害,甚至還能反擊,那是她的保護殼,害怕別人知道她失去記憶就以為她好欺負。
關上大門後,將自己鎖在安全的堡壘中,也不知過了多久,她始終低垂著頭,看著自己的眼淚一滴一滴的落在地板上,直到她再也無法承受,無才地蹲下身環抱住自己,悲倫地痛哭失聲,像要宣洩她所有的委屈。
她什麼也不知道,像個傻瓜一樣搞不清楚狀況……
她不知道殷牧城的真實來歷,不知道他家世顯赫,不知道他的父親、母親其實不喜歡她這個人……她沒有家,沒有其他親人,她甚至沒有過去的記憶,她根本一無所有,似無根之浮萍。
以為自己很幸福,其實這個幸福很空洞,完全仰賴殷牧城的賜予,一旦他變了心,或屈從父母的心意,她會馬上從天堂墮入地獄。
她抱膝坐著,長髮履面,不斷地嗚咽哭泣,任由自己宣洩所有的不安與傷痛。為什麼她一個家人也沒有?為什麼她會失去記憶?
「天啊。天啊。小樵你是怎麼了?」自己開門進來的申暖玉驚訝叫道。
她按門鈴沒反應,幸好殷牧城有給她備份鑰匙,在門外聽到微弱的哭泣聲便連來瞧瞧。
「發生了什麼事?你在哭什麼?」難道她最害怕的事情發生了?姜採樵突然恢復記憶,發現這一切全是……
「哇啊——」姜採樵卻像瞧見親人似的抱住她猛哭,「暖玉姊——我好不安……我好害怕……你說牧城是不是在欺騙我的感侍?他會不會一直在騙我?」
「怎麼會呢?」申暖玉卻是汗流淡背,暗自掩飾不安。「小樵,你為什麼突然哭成這樣?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姜採樵哭得直喘氣,「早上……牧城的母親和孫逸玲來找我……孫逸玲還來兩次……說牧城是豪門的少爺……叫我不要死巴住他不放……可是我什麼都不知道啊……我一直以為他是平凡的上班族……」
申暖玉心清悄鬆了一口氣,至少不是最壞的狀況,但另一股莫名的憤怒湧上她的心頭,豪門貴婦就可以說話不算話嗎?不是說好了至少給牧城一年的自由?!
「你先不要哭,等一下,我叫牧城自己跟你解釋。」申暖玉立即用手機狂Call殷牧城,等他一接起劈頭就罵道:「你們姓殷的是怎麼回事?把承諾當成放屁……我沒頭沒尾?喂,殷牧城,你現在馬上回來看看採樵哭得有多淒慘,兩隻眼睛都腫起來了……還用問,當然是你那邊的母親和一位叫孫逸玲的女人,一起上門欺負小樵,把你的底全報了,還反過來誣賴小樵是灰姑娘死巴住王子不放,要她離開你啊!」她自行照常理推斷,居然說中了七、八成。
通話結束,申暖玉轉頭對淚人兒道:「牧城說他等一下就回來。」
姜採樵的淚溫熱、無助地掛在兩頰,但已不再哭了。
「暖玉姐你好強喔!」她是聽呆了。
「那當然。姜幕上的柔弱女、清純女神全是面具、包裝,不強一點怎麼可能在演藝圈綻放光髻?早就屍體無存了。」申暖玉快人快語,也只有在不會出賣她的人面前敢說真心話。
姜採樵心裡真是百味雜陳,而且湧起陣陣愁霧。
第6章(1)
他沒有資格談戀愛嗎?
為什麼不能讓他好好談個戀愛,偏偏要搞破壞?
殷牧城直闖總裁室,身為總裁特助的殷尚武朝他點個頭,自行退出去,將空間留給他們。
殷皓雲微瞇雙眼,「看你毛毛躁躁的,尚武比你沉穩多了。」
一股寒氣直衝腦門,殷牧城傾身怒視,「等尚武也墜入情網,卻活生生要被父母拆散,你再看看他會不會抓狂?」
「你究競想說什麼?」
「我、身為你的兒子,不能自由談戀愛嗎?為什麼不能成全我好好的愛一場?為什麼表面上答應要給我一年的自由,卻又暗中搞破壞?」
「我一向說話算話!」殷皓雲不高興被質問。
「可媽卻帶著孫逸玲去找我女朋友的麻煩,而小樵她根本……根本不知道我是殷總裁的兒子。她不知道,她也不可能知道。」
「為什麼你敢如此篤定?如今有心機的女孩子比比皆是,也曾有交際花一臉清純的說不知道我是誰,想吸引我的注意才,我也順著她的劇本……」
「不可能。」殷牧城自嘲一笑。「因為劇本是我寫的,導演也是我。」
「什麼?」
「爸如果答應不告訴媽,我可以告訴你實話。」
「好,你說。」
「我的女朋友姜採樵,五個月前才被我從醫院裡接出來,她失去了記憶,根本不知道我是誰,什麼阿貓阿狗、甲乙丙丁,她統統不認識。」
殷皓雲儘管見多識廣,也呆愣了一下。
「你到底在搞什麼鬼?」
「我只是希望有一個女孩子真心愛我,而不是為了我的身份。」
「那為什麼是她?」
「我注意她很久了,不斷地被她吸引,想盡辦法在她可能出現的地方現身,即使只是遠遠地看著她,不能與她面對面交談,我也控制不了想見她的欲 望,我以為……這輩子沒機會得到她,只能在一旁看著她,設想到上帝聽見我的禱告,在我乾涸如沙摸的心靈裡植下玫瑰的種子,開出愛情之花。」
殷牧城說到後來,眼裡跟著燃起一層生動耀眼的光彩,殷皓雲卻是扭著嘴角苦笑了一下,心裡的警鐘大響。
愛情是一道磨人心的人生習題,多少人因為過於執著而被傷得體無完膚。殷皓雲也曾年輕過,再清楚不過了,尤其兒子的表情揉合了深情與痛苦,這真的不太妙,表示他陷入執著的迷宮,有可能出不來。
殷皓雲的接班人,豈可兒女情長?
他若有所思的蹙起眉峰,「你跟你媽一向感情很好,我從來沒有看過她對誰像對你一樣源源不斷的付出,甚至對我都沒這麼好,為何不能坦白對你媽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