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誘拐徒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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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7 頁

 

  她一個人在宅中!他霎時渾身冰冷。心臟凍止,忘了自己身在何處,也忘了死亡的白刃就勾在他頸上。

  陸歌巖只須一抽銀劍,就能讓他人頭落地,但此刻他也不動,凝視荊木禮,那雙沉冷堅毅的黑眸中完全沒有他,陰冷墨眸揉入極微笑意,手腕輕揚,無聲無息地收劍還鞘,還給荊木禮一個皮肉無損的脖子。

  荊木禮這才回神,瞧他一眼,奔向馬匹。

  第10章(1)

  明知陸歌巖就跟在背後,荊木禮無暇回顧,不斷鞭策坐騎。

  說他自私也好,他寧願自己看錯,失火的是別人的屋子,不是他的家,她正在床上動彈不得啊!若是失火,她怎麼逃得出來?好端端的又為何失火?

  越接近自己的家,那團觸目驚心的烈火也躍進眼中,漆黑夜空都給染成暗紅,雪越下越大,落在他身上,冷不了他如焚的腦子。

  他終於趕到自家住的街道,染血的手幾乎握不住緩繩……失火的果然是他的家!

  她呢?他躍下馬,奔向救火的人群,大叫:「她在哪裡?」

  一個中年漢子攔住他。「阿禮!你跑哪兒去了?唉喲,你怎麼全身是血?」

  「她在哪裡?」他紅了眼,眼前烈焰熊熊,屋子是回天乏術了,她呢?

  「你別急,我們把你老婆救出來了。」漢子臉色忽然凝重。「可是她……」

  他的心一下子躍上咽喉,聲音都顫了。「她怎麼了?」嗆暈了?燒傷了?還是……身邊都是惡火的熱風,他心底寒意卻翻天覆地。

  「她沒受傷,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她不會說話,也不會動,看起來又不像是被嚇傻了……」

  他沒聽完,他看見她了,被兩個婦人攙扶著,站在離人群不遠處。

  他踉蹌地走過去,她又穿上喜服了,應該是逃離火場時披上的,她秀髮凌亂,全身被熏得漆黑,像剛從煤炭堆挖出來,唯有一雙美眸晶燦如星,眸底熾熱的烈火燒得比大火還猛,直射向他。

  她沒事……他全身力氣忽然被抽乾,幾乎站不住,忽見她左耳的珍珠耳環不見了,耳垂上有血跡,他驚問:「你受傷了?」

  她不答,含怨帶怒的美眸直盯著他,秀顏寒如冰霜。

  他才想起她穴道被點,連忙替她解了。「你……」

  她猛地揚手,「啪」一聲狠狠甩上他臉,給了他一記響亮狠辣的耳光。

  這一掌打得周圍一片死寂,連熊熊大火也似暫停了一瞬。

  扶她的婦人驚叫:「唉喲,何必打他呢?新婚夜他還亂跑,是他不對,罵他也就是了,不必動手嘛……」手忙腳亂地勸阻她。

  他被這掌打偏了俊臉,不敢有怨言。他很清楚,這一掌,不是為了他不在家。

  他慢慢回過頭,望著她,她的目光卻落在他身後。

  望著那道毫不純潔的雪白身影,梁覓低聲開口:「是陸公子嗎?」

  「久仰了,梁姑娘。」陸歌巖微笑,大膽的目光將她從頭到腳仔細打量。

  他使用的是未婚時的稱呼,荊木禮不悅地擋在梁覓身前,怒目瞪著他。

  陸歌巖毫不在意,含笑道:「這裡人多,我們找個安靜的地方說話吧。」

  片刻後,大火總算被撲滅,屋子成了冒煙的廢墟,所幸沒有波及其他屋宅。

  荊木禮一一謝過來幫忙的左鄰右舍,問起屋子如何失火,卻沒人說得出所以然。

  眾人散去,大街又冷清下來,雪仍在下。梁覓坐在荊木禮向鄰人借來的椅子上,瞧著陸歌巖。「陸公子與我夫婿相約比武,勝負如何?」

  「你說呢?」即使有慍怒的荊木禮擋在她身前,陸歌巖的眼光仍不離她。

  她咬唇。「我想,是他輸了,現在你若要取我們性命,易如反掌,但你沒有動手,你不是來殺我們的,我沒有想錯吧?」

  「也許我是等著你們交出某樣東西,再殺人滅口。我可不想殺了人之後,再來焦頭爛額地到處找。」

  她直視他毫不老實的清俊笑眼,點點頭。「阿禮,既然輸了,就按照約定,把那張羊皮紙給他。」

  荊木禮雖然不情願,還是依言照做。

  陸歌巖接過。「這麼乾脆就拿出來,該不會你早就背熟內容了吧?」見荊木禮神色閃過一絲狼狽,他了然微笑。「梁姑娘心中也記著一份嗎?如此一來,我拿到這張破紙也沒用……」

  「我們最多知道半份秘籍的內容,知道一半是沒有用處的,你要是這麼放心不下,何不就動手滅口,永絕後患?」她敢這麼說,是因為對方身上毫無殺氣,雖然她不明白原因。

  「既然陸公子得到橫山密書全本了,你是最後的贏家,我希望一切到此為止,你可以練絕世武功,我們只要一條生路,好嗎?」

  「比武之約不是這樣訂的。」陸歌巖淡笑,瞧著她的眼神似輕蔑,似若有所思。「我贏了,你們倆輸掉的是命。」

  「好,你若要殺,就請動手吧,不過,我最後有個問題。」她平靜地問:「我是不是很像你認識的某個人?」

  短短一句話,卻讓陸歌巖笑容盡失,始終無語的黑衣人面露驚訝。

  笑容重回陸歌巖臉上,快得彷彿不曾消失過,卻沒回答她的疑問。「兩位大婚,我來得匆忙,沒帶什麼,兩位的人頭就當作是我的賀禮吧。」

  他瞧著荊木禮頰上的紅印。「禮物本來毫無瑕疵,是你自己造成的損害,可就跟我無關了。」

  他瀟灑一揖。「後會有期。」轉身便走,黑衣人尾隨而去。

  兩人走在寂靜的大街上,四周細雪飛舞,不聞人聲。

  黑衣人低聲問:「你不與她相認嗎?」

  「沒必要。」

  「但她是你唯一的親人……」

  「我說過了,我沒親人。」陸歌巖望向沉黑死寂的夜空,它就像他二十年來的心境。「要親人做什麼?相對抱頭大哭,哀悼死去的人嗎?別忘了,我家就是被親人背叛。」

  黑衣人不敢再說。他沒忘,當年他也是親眼目睹,但眼見主子如出柙猛虎,軟劍嘗遍仇人喉頭血,隱忍太久的仇恨讓他沒有罷手的跡象,他很擔憂,他盼望有什麼來阻止這頭猛虎,套繩也好,誘餌也好,只要能阻止他步向自我毀滅,即便是陷阱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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