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她放上床,僵直地望著別處。「你趕快換上衣服,以免著涼。」他快速退到屏風後,為了分心,只得找話和她聊。
「你覺得陸歌巖為何放過我們?」
「他不是善人,留我們不殺,一定是我們還有利用價值。」
「密書都被他搶走了,我們哪裡還有什麼利用之處?他本來似乎拿不定主意要不要殺我們,直到你問出那句話,他才改變態度。你怎麼知道你像他認識的人?」
「我也是猜的,他講話口氣雖狠,看我的眼神卻很溫柔,我是第一次見到他,但他似乎不是第一次見到我,我才會這麼猜。」
「溫柔?」他不悅,陸歌巖一直以「梁姑娘」稱呼她,也令他耿耿於懷。
她輕笑。「這種醋你就別吃了吧。說是溫柔,也只是我的感覺,總而言之,那時他沒有傷人之意,至於原因,只有他自己心知肚明了。」頓了頓,她問:「你洗好了沒?我還要幫你上藥啊。」
「……我自己會上藥。」此刻的他,難以忍耐她一根手指碰到他,而他一旦碰觸她,恐怕也難以停手。「你的耳垂也記得上藥,藥我都準備好了,跟你的衣服放在一起,然後早點睡吧。」
「……喔。」
她聽來有點失望,失望什麼?
他故意拖延,把身上傷口都洗乾淨了,慢慢上藥,聽著屏風外沒動靜了,他才穿上衣衫,無聲走出屏風後。
她躺在床上,背對他,似乎睡了,他揮滅燭火,走到自己床邊,她忽然開口了。「阿禮,你不過來我這邊睡嗎?」
他凍結在原地,困難地開口:「床……太小。」
「會嗎?城中宅子的床也不比這床大多少啊。你應該知道,今晚我們不用分床睡吧?」她很累了,還要她給多少暗示,他才會過來?她歎口氣。「我好冷喔。」
等了又等,黑暗中,腳步聲總算過來了,安靜地上了床,躺在她旁邊。
她忽然一個翻身抱住他,他嚇得差點滾下床。
「我一直期待有一天可以抱著你睡。每次天冷時,我縮在被窩裡發抖,就好想這樣做,以前都只能想,以後就不必想了。」
所以她是拐他來當現成的火爐?他還以為她想……他無奈。
「那你就快點睡吧……」話剛說完,她涼冷的小手忽然撲上他臉頰,貼著他發熱皮膚猛擦,想當然耳,他這位賢妻不是擔心他得了熱病。
他冷靜道:「你別得寸進尺。」
「我就是要得寸進尺,你要怎樣?」她格格低笑,啊,手好暖喔。「你的臉怎麼這麼熱啊?」
是他聽錯,還是她話裡真有一絲揶揄?他不只臉熱,全身都熱,顯然還不夠累,她顯然也是。幽暗中,她的香味甜如蜜,輕輕軟軟地誘惑他,他口乾舌燥。她該知道,要他上床來,會發生何事……
「阿禮,你知道為什麼牛會吃草嗎?」
「……當然是因為肚子餓。」他正想試探她襟口在哪兒,聞言硬生生住手。
「那為什麼獅子老虎要吃肉?」
「也是因為肚子餓。」為什麼他得在新婚夜和妻子談論這些?
「那要是……」她的心開始打鼓,細聲問:「有個人餓了,他最愛吃的包子就在眼前,他為什麼不吃?他不是很想吃嗎?」
「……」他繃著嗓音道:「你見過人家吃飯吧?」
「當然啊。」
「如果一個人得不停想事情、不停講話,你說他能專心吃包子嗎?」
「……喔。」她終於不說話了。
黑暗的靜謐中,只餘他沉重的呼吸,她淺促的鼻息。
良久,粗糙大手悄悄握起柔荑,灼熱地吻遍那細緻的掌心,輕輕將它擱在寬厚肩頭上,柔軟小手緊張地握成拳,又鬆開,怯怯地沿著男子結實的頸部游移。
男子陡然加重的呼吸卻讓小手羞澀地停住,大手隨即滑下纖腰,無聲地解開腰帶,撫上腰後滑膩的肌膚。粉唇的驚喘來不及逸出,已被渴望地吞噬……
屋外,雪花靜靜地飄落——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