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明白,何以牧這種男人是極品鴉片,淺嘗就能上癮,而一日一上癮卻會要人命。
她要趁小命還在的時候,趕緊逃開。
「你到現在還認為我對你只是貪圖肉慾,只是一時的玩弄,嗯?」男人猛然把她的身體轉過來,大手粗暴地捏住她的下巴,抬起她的小瞼。
他低下頭逼視她。她看到他目光中深沉而陰暗的痛苦與狂怒。
可她的心也如在油鍋裡煎熬,一點都不好受。
「喬亦綰,你這個不知好歹的女人,到底要一再地踐踏我的真心到何時?你以為可以說離開就離開,說分手就分手嗎?而我會一次次哄你,一次次威脅你,絕不放開你,所以你就吃定了我嗎?」
「我沒有……」喬亦綰囁嚅著,聲音小得幾乎連她自己也聽下清。
「你有!你間問你自己,說過多少次要分手了!你以為我是男人就沒血沒淚,不會受傷嗎?」
「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
「為什麼是我?」她更加感到混亂。
也許何以牧已經偷偷注視她很久了,可是對於她來說,她僅僅認識他一個多月,她無法理解他那些洶湧澎湃的熱情從何而來,她懷疑這些看似美好的愛與溫柔,有一天會像肥皂泡沫一樣消失。
她會不安。
她會本能地想跑。
短短一個月,她對他的感情卻可以超越她對喬亦遠十幾年的愛戀,這讓她很驚慌,她覺得這一切都太不合情理。
況且,在她所認知的上流社會裡是沒有童話的。
「如果愛一個人非得列出一堆理由,你還認為那是愛嗎?」
「以牧……」
「喬亦綰,要怎麼樣,你才相信我對你是認真的?」
何以牧的怒氣平緩了些,可是說出口的話,還是讓她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在這貌似平靜的水面下,似乎有令她更加不能承受的悲傷在隱隱流動,那付出而不被承認,想要而求不得的深沉悲哀,讓她的心臟緊縮,無法呼吸。
「以牧,對不起,我……」
喬亦綰知道自己傷了男人的心。
她怎麼了?她從喬亦遠那裡逃過來,是想投入他懷裡尋求依靠和安慰,是想證實自己的選擇沒有錯誤。
她本來是想這麼做的,可為什麼在遇到問夫人,在被那樣冷嘲熱諷一番之後,她就忽然退縮了呢?她總是這麼膽小怯懦,對於喬亦遠如此,對何以牧也如此。
她的感情已經快從胸腔裡滿溢出來,可是稍微遇到一點風吹草動,她就像只受驚的小兔子,立即轉身就跑。
「收拾你的行李立刻離開我家,在你能夠給我肯定的答覆之前,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
男人決絕的一句話,讓喬亦綰瞬間淚如雨下。
何以牧下班後沒有回家。
他先去餐廳吃了晚飯,點的菜色卻全都是喬亦綰平素愛吃的。
然後他去了酒吧,但沒有喝酒,只暍了兩杯曠泉水,他習慣只在開心的時候喝酒。
他相信人在情緒不好的時候灌酒,只會讓一切更糟糕而已,於事無補。
就算是痛苦,也要清醒著面對。
從某種意義上說,他是個理智到可怕的人,這種人在職場上不可能不闖出一番作為。
而這種理智到可怕的人一日一動了感情,卻往往是另外一種瘋狂.執拗更非常人所能比。
他和酒保小丁聊了一會兒天,小丁問他是否已經贏得美人歸,他笑笑說:「對付膽小的小兔子要循序漸進,耐心等待她自動跳入懷裡。」
小兔子見到危險的人會閃身就跑,你追得越急,它跑得越快:可是如果你停下腳步,它也會停下來回頭看你,你再追,它又跑:你最後停下真的不追了,它觀望一會兒,反而可能自己蹦蹦跳跳地跑到你腳邊來。
喬亦綰就是那只笨兔子,他這個狡猾的獵人可看得清清楚楚。
第7章(2)
在酒吧一直閒坐到晚上十一點,他又開車四處亂逛,幾乎將整個台北都逛遍了,才在凌晨一點鐘回到家。
家裡黑漆漆的,沒有等待他回來的明亮燈光。
以往,不管他多晚回來,不管喬亦綰有沒有睡覺,她都會為他點亮一盞燈。他的心有一點點往下沉。
下班後.他遲遲不願回家,就是不想面對這個結果!他那狠心的小東西真的棄他而去了。
面對喬亦綰,他有足夠的心計,卻沒有足夠的信心。
人,最柔軟最多情的是心,可最堅強最無情的也是心。
他拿鑰匙開門的時候,手有點抖,鑰匙轉了幾圈才總算把門打開。
從今以後,就要獨自面對漫漫長夜了嗎?懷裡再沒有那一抹溫柔,再沒有令他沉迷的溫香軟玉,再沒有她嘟著嘴撒嬌耍賴,讓他哭笑不得。
他「啪一地一下打開燈,換上拖鞋走進客廳,然後怔住。
那個小女人正在沙發上睡著,眼皮紅睡,嘴巴嘟著,臉頰髒兮兮的。
他高懸了一晚上的心終於放下,瞬間柔軟起來。
他放輕腳步,輕輕走到沙發前蹲下,手指在她的鼻尖上輕刮了一下,「不是說要走嗎?不是說分手嗎?」
他或許不知道,他雖然在指責她,語氣裡卻帶著令人心醉的寵溺與甜蜜。他總是無法生她的氣超過三分鐘。
喬亦綰的壞裡抱著那兩份結婚證書。
今天下午何以牧給了她保險櫃的鑰匙,告訴她裡面放著她的身份資料和學匪證明,她要走的話就一起帶走。
自然,她在打開保險櫃後,最先看到的就是放在最上層的、她在迷迷糊糊中籤下的結婚證書。
這個男人真過分,臨走前還要這樣整她!她這樣想著,卻哭得越來越凶,一直哭到睡著,忘記離開。
何以牧低頭在她唇辦上皎了一下。
總害他傷心的小女人猛然睜開眼睛,看到他時似乎嚇了一跳,然後雙手以拒絕 、的姿勢推開他。
「不許偷親我。」
「那就正大光明的親。」男人雙手扣住她的頭,舌頭侵入她的嘴裡,她抗拒著,嘴角溢出透明的銀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