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到櫃檯裡,交代會計:「你待會兒下班,順便去醫院幫我結帳。」
「是。」大夜班的會計記下她交代的事。
季穎莎在櫃檯裡看看報表,停留了好久才離開。
她走向櫻花樓後方,回到自己的住房,她得洗個澡換件衣服,待會兒再繼續工作。
她打開房間,桌上有雷宇瑞送來的雞湯和一大袋補品。
她打開袋子看著琳琅滿目的健康食品,內心不再頑抗,居然還感到溫暖。
從來沒有人顧慮到她的需要、關心她,她從小沒了媽,爸娶的繼母只疼自己的孩子,她一直像只孤鳥,沒人特別注意她。
她從來沒想過,那個總是在最緊要關頭幫她的人,竟是擅自宣稱她是他未婚妻的男人。
平心靜氣之後,季穎莎想起雷宇瑞對她的幫助,內心對他有份深深的歉疚。
回想起在醫院醒來時第一眼看到的人是他,她心裡的衝擊難以言喻。
他並不是她的親人,卻一直守著她。
從他的外表完全看不出他會是個好男人,但他所做的卻是一個善心人士才可能做出的事。
可惜她沒空去接納他的好意,也沒空去體會他真正的用心到底是為了什麼。
也許這世上有愛,但她從來不奢望那會降臨在她身上。
她一個人習慣了。
而無論如何,她必須向他道謝,還有,她會估量他買的補品和雞湯,還他錢。
她走進浴室,褪去長罩衫,洗淨自己的身體,讓心緒沈澱,她便有勇氣和精神再出發。
她確信只要努力,十年內就可以向雷宇瑞買下旅館的土地。
第3章(1)
季穎莎回到櫃檯已是上午十點,櫃檯前已有許多排隊等著退房結帳的旅客,也有慕名而來的客人正在大廳等著登記住房。
季穎莎加入櫃檯工作,電話卻在這時響不停。
她一邊為客人結帳,一邊接聽來電——
「春天溫泉旅館您好,很高興為您服務。」
「穎莎姊,是我啊!」是大夜的會計小姐,她說:「我去醫院幫你付醫藥費,結果他們說,清晨時就已經以自費的方式結清了耶!」
季穎莎頓了頓,她即刻明白,一定是雷宇瑞付了。
「有沒有問多少錢?」
「有。」會計小姐報出金額。
「嗯,我知道了。」季穎莎拿筆記下了。
「今天晚上我上班再把款項還回去。」
「好。」季穎莎口裡說著好,掛上電話,心神卻開始不安寧,她又欠了雷宇瑞一筆,這讓她過意不去。
她強打起精神為客人結帳,送上發票及溫泉優待券,為客人解說:「下次光臨的時候就可以使用優待券……」
好不容易送走一批又一批的客人,迎進新的來客,全都安頓好之後,一個上午很快就過了。
***
櫃檯人員輪流用餐之時,季穎莎沒有走開,她留在櫃檯內,以電腦查詢目前的住房率,也瀏覽一下所有客人的資料。
手指旋動鼠標,她發現櫻花樓的嵐苑,住房登記的旅客名竟然是雷宇瑞。她沒看錯吧?他就住在旅館裡?
嵐苑是當初他們「在一起」的地方。
那個房間是全旅館最大、設備最頂級的一間房,位於整座旅館的最深處、僻靜清雅的角落地帶,裡頭有三房一廳、附有網路設備,還有獨立的戶外風呂。
從她接手旅館以來,那間房不曾有人入住,而自從那一晚之後她更不再進去那裡面,即使她私人住房就在嵐苑的正後方,她平常也不會繞到那裡去。
她想忘了在那個房裡所發生的事。
她往電腦螢幕再看仔細,登記入住的人確實就是雷宇瑞,他入住的時間是上午七點,而且他已預付了半個月的費用。
這是怎麼回事?她以為他走了,原來沒有。
看來他是存心要留在這裡的。
她無法干涉入住的旅客,但既然他在這裡,她得先把欠他的錢還清了。
她一顆心七上八下地離開櫃檯,回房裡開保險箱拿錢,走向嵐苑。
「雷先生。」季穎莎屏住氣,按了門鈴。
「誰?」雷宇瑞很意外,他以為是服務生送午餐來了,但門外的聲音聽起來像是季穎莎。
她主動來找他?太好了,她總算是有進步了,但他仍不滿意她對他的稱呼。
清晨他等司機送來行李後,就直接住進旅館,他向櫃檯要求附有網路設備,且安靜寬敞的房間。
入住後才發現,這嵐苑是當初季穎莎與他見面的地方,就在這裡,她讓他愛上她。
客廳和房裡所有的陳設都沒變,戶外優雅造景的露天風呂冒著蒸騰的熱氣,目光觸及這裡的每個景物,就不禁想起那一夜,他抱著她柔若無骨的身子,恣情放縱內在的情感奔流,她嬌弱的雙臂緊纏著他,雪白的雙腿在他的衝刺下顫動,他的心已消融在她的身骨裡……
從那一刻起,他知道除了她,他不會再愛上別的女人,偏偏季穎莎所有的表現都像是她早就忘了有那麼一回事。
他實在不相信一個女人會把自己一生中最重要的改變忘掉,她是想故意跟他保持距離吧!
他絕不允許,他說過會對她負責到底。
他已小睡了一下,也在住房專用的戶外風呂泡了溫泉,現在精神大好,很有興趣跟她周旋。
「我是季穎莎。」
「直接進來,我沒鎖門。」
季穎莎一顆心忐忑著,聽他這麼說,像專程等著她似的。
她打開厚重的門,走進裡面,他的鞋整齊的擺在去關,行李已打開放在小廳的榻榻米上,而他穿著旅館提供的男用浴衣,高大的身影倚在敞開的落地門旁,雙手交疊在胸前,清爽閒適的模樣像是剛從戶外風呂泡完溫泉。
這樣的他看起來少了分冷漠多添了分俊逸,也教她原就不安的心更加不得寧靜。
「對不起,打擾你。」季穎莎站在玄關說,她沒有脫鞋,並不準備入內,她把錢還給他就走。
「不會,你隨時可以進來。」雷宇瑞也沒有移動,他等著她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