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了。」
「什麼時候?」
「你在睡夢中的時候。」他親了她一下,拍拍她的臉。「放心,現在我是他最信任的兒子。」
第五天,她受傷的大胖腳已消腫得差不多了,除了瘀青還在,大體上已是不太疼了,她也試著慢慢走,不上下樓都還難不倒她,這可能和這男人非常勤勞的幫她熱敷有關,當然,前兩天她嚷著叫他帶她去看一位名中醫,拿回來幾十片消腫消炎的草藥膏布也發揮了不少功效。
這天,怕她悶壞,雷伊說要開車載她去陽明山賞花,沒想到遇上大濃霧,車子上上下下連路標都看不到,根本找不到路。
他把車子停在一片岔路口的平台上,對這樣的大濃霧有點傻眼。
朱希微笑著,靜靜躺在座椅上,看著霧濛濛的窗外,真的是……什麼都看不見呵,除了白還是白,剛剛上山時,前方的車子只要開快一點點,就連車尾燈都看不清楚了,像是突然消失了一般,神奇得很。
「雷伊……」
「嗯?」
「我們會不會突然消失在世界上啊?就像剛剛前方的車一樣,一下子就不見了,怎麼找也找不著,怎麼追也追不上。」
雷伊瞧著她恬靜的側臉。「怕嗎?」
她搖頭。「跟你在一起,天塌下來我都不怕。」
這話,她說得理所當然,一點都不矯揉造作。
他聽得心一動,手伸過來拉住她的。「你明明愛著我,對嗎?」
如果不愛,這七天的約定,她怎會給?
如果不愛,哪個女人會背棄自己的未婚夫,完完整整給他七天?
如果不愛,她哪能這樣清淺的笑著,卻說出那樣動人心弦的情話?
明明愛著他,卻又不要他娶她,終究是為了他嗎?還是,起因於她對愛情的不夠勇敢?
雷伊私忖著,心微微地疼,為她疼。
聞言,朱希震了一下,眨眨眼,望住他。「你忘了七天的約定嗎?這七天,我們是戀人,我當然愛著你,你也愛著我,不是嗎?」
她笑著,可眼底淚光閃爍。
「我愛你,雷伊。」她又說了一次。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他懂也罷,不懂也罷,至少,她真真切切的對他說了這一句——
我愛你。
不需要遮掩,不需要隱藏,大大方方的說出口……她已心滿意足。
雷伊傾身上前吻了她,心痛難抑。
真是個傻女人……
這樣深深濃濃的愛著他,卻還要裝作若無其事,卻還要在約定的七天裡才敢說愛他……
「我愛你,朱希。」他在她的唇邊呢喃。
她怔著,腦袋卻被他的吻弄得暈暈沉沉。
是聽錯了吧?
他說……他愛她?
她呆了,傻了,淚流了下來,任他的吻放肆地竄燒進她敞開的領口,啃著她的鎖骨……
車窗外,白霧依然,看不到邊際。
車窗內,嬌喘連連,激情未止……
車震。
朱希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剛剛正在做這件事。
整張臉埋在雷伊寬闊的胸前,她羞得不敢見人。
幸好,霧仍示散,又在平日,山上沒見到什麼人,可剛剛的行為還是太震撼,讓她像個偷嘗禁果的小女生,在道德上嚴重自責。
雷伊像是瞭解她的感受似地抱著她,輕拍著她的背,像在哄娃兒。
「你這個大壞蛋、大色狼,竟然在車上勾引我!」她悶在他懷裡說話,惹來他胸膛一陣震動。
「對不起,我剛剛……情不自禁。」連他自己也沒想到,會在車裡,這山裡,這片大霧裡做出這麼大膽又激情的事來。
可是,這滋味挺特別,恐怕一輩子都忘不了。
如果他跟她真的只為了創造美好且難忘的回憶而活這七天,那麼,這所有的一切根本不算什麼。
雖然是大白天,窗外是大霧,窗子上貼的隔熱紙也讓外頭的人看不見裡頭,說是妨害風化稱不上,一切雲雨在這片迷濛大霧裡幾乎不會留下任何痕跡。
痕跡,只刻在心版上,他的和她的。
手機突然響,像在睡意把他們帶回現實。
雷伊接起電話,話筒那頭傳來機要秘書戴維的聲音——
「執行長,大事不好了,麥迪遜家那位說要在後天一大早召開臨時股東會,議題是要解除執行長職務……」
車內,安靜得不得了,朱希又剛好枕在他胸前,所以把戴維前面所說的話聽得一清二楚,直到一隻手移動過來摀住她的一邊耳朵——
他不讓她聽,是因為怕她聽了會傷心嗎?
朱希笑了,胸口悶著疼。
麥迪遜家的那位,她聽紐約的安娜說過,就是去年聖誕節跟他相親的對象的父親,掌握TF集團約莫百分之十五的股權,也將是他未來的岳父。
她,還是連累他了……
竟連七天的相戀都成了奢侈。
第10章(1)
「你趕緊回紐約吧。」那天晚上,她對他說。
雷伊抿著唇,淡道:「我的事我會自己處理,你不要擔心。」
「好,那我的事我也自己處理,你也不要擔心。」朱希把收好的一小包行李提在手上。「我要回家了,車子已經叫好了,我的腿傷也無大礙,如果我需要幫忙,我會叫小歐,而我的老公……他這幾天也應該會回來了,所以,再見,雷伊,希望你幸福,我也會很幸福。」
她笑著跟他說再見。
他沒有攔她,沉默的讓她走。
兩個人的距離一下子拉得好遠好遠,遠到讓她覺得呼吸都困難。
柳寧夏還沒回來,她和雷伊共度的這幾天裡,他一通電話都沒有,而她,則是沒勇氣打給他,一直到現在,她都不想打,只能懦弱的等著人家打來,但卻還沒想好要怎麼跟人家說。
真是混亂透了!
被雷伊這麼一攪局,她的心已經無法恢復原來自以為的平靜,現在的她,無法結婚,對象是柳寧夏更不行,因為她突然發現,就算她要結婚,至少也得找一個很愛她的男人。
柳寧夏不愛她,她也不愛柳寧夏,本來以為這樣也可以天長地久,但……不行!她太低估了自己對愛的渴望,就算她不能夠再愛人,她卻不想讓被愛的資格都喪失了,那太悲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