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黃芊芊錯愕呆住。
關世聿低頭看一眼默默喝牛奶的小男孩,即使孩子聽不懂,自己也不想當著他的面數落他母親的罪過。
「去書房談。」他說。
「那……他怎麼辦?」黃芊芊看向孩子,有些不放心。
「他先留在客廳,不會有事。」關世聿準備步離客廳,卻又見妻子蹲在孩子面前。
「你叫什麼名字?」黃芊芊柔聲再問一次。
孩子有些不安的抬眸看她,小嘴輕啟,「……小玉。」
聽到發音,黃芊芊直覺想成玉珮的「玉」,感覺有點小女生名字,但她仍微笑跟孩子說話,「小玉喜歡海綿寶寶還是巧虎?」
「海綿寶寶。」
「那阿姨開電視給你看喔?」她拿起遙控器,轉到卡通頻道。「小玉喜歡狗狗嗎?」她再問。
「喜歡。」小玉點點頭。
「等一下小狗狗來,你可以陪他玩。」她打算把前一刻關進籠子的小千放出來陪他。
安頓好小孩後,她才起身跟著丈夫前往書房。
關世聿見她對孩子童言童語,細心安頓,不禁有些動容。他雖喜歡小孩,卻完全不知怎麼跟小孩相處,尤其是這個被前妻莫名塞來的孩子。
兩人一前一後踏進書房,他卻一時不知該從哪裡談起。
「那個……我有看過幾張你跟前女友的合影,猜不出你前妻是哪一個?」黃芊芋先開口,輕聲問道。
「她的照片我早就全刪了。」關世聿淡道。
「你……是不是很氣她?」
「何止氣,我無法原諒她,甚至曾經滿腔怨恨。」前妻之事是他這輩子最深沉的痛苦與挫敗,過去他選擇完全掩埋,連他人提起一絲一毫都難以忍受,可現下當他開口要向她述說時,卻發覺自己的心情已遠比想像中平靜。
「她……做了什麼?」察覺事情不單純,黃芊芊問得小心翼翼。
「外遇。」他斂容道。「但若只是外遇,還不足以讓我那麼怨恨她。」
「啊?」黃芋芊訝異又不解。
「我跟她是一見鍾惰,那時我以為遇到此生的真愛,熱戀一段時間便決定結婚。雖然兩人工作時間不一,經常一出門就大半個月,可我以為我們彼此互信,情感專一,從不在意聚少離多的問題,甚至認為這種相處模式很好,婚後仍能擁有自由空間,各自飛行卻一同分享,也因常分離,每次相聚才更覺甜蜜珍惜。」
「不料結婚不到一年,她已不安於室,背著我與人暗通款曲……」頓了下,他繼續道:「第一次被我撞見,是那天我因故臨時與另一位同事調班,提前兩天返回台灣,結果回到家卻驚見她跟另一個男人躺在我們的床上。」
黃芊芊聞言大驚,單純保守的她無法想像那情景。「所以……你前妻因羞愧提離婚?」
關世聿看她一眼,輕笑。「不,她求我原諒。」若當時能那麼簡單收場,他後來也不會如此痛苦。
「你原諒她了?」黃芊芊眨眨眼,覺得不可思議。
在她傳統觀念及觀看八點檔的心得看來,一般妻子總能原諒外遇的丈夫,但要丈夫原諒出軌的妻子,幾乎不可能。
「因為我愛她,見她傷心後悔,我就無法硬下心腸,只能努力讓自己忘卻自尊被羞辱的那件事,只是雖想和她修復關係,心裡卻無法真正釋然。」
「即使表面和好了,我內心卻常出現懷疑,出國期間開始偶爾會對她查勤,假藉關心打電話給她,而她也會在我出國時打電話給我。起初我以為她是真心關懷人在國外的我,以為她因曾犯過錯更懂得珍惜,也會更全心愛我,但後來才知我錯得離譜。」他自嘲地輕笑。
「她也是在查勤?」黃芊芊疑惑問道。
「我不知她當時的悔改是真心或謊言,但半年後,她再度讓我捉姦在床。」這一次,他不僅是憤怒、震愕與失望,更恥笑自己的愚蠢。「她帶回家的男人,跟半年前被我撞見的是同一人,對方是與她同間航空公司的副機師,而且已有家室。」
「啊!」她更為驚愕了。「怎麼會……你前妻怎麼可以這樣恬不知恥?你都寬容的原諒她了,她竟煞還一再背叛你?!」她氣憤得為他打抱不平。
「她解釋曾想與對方切斷關係,中間也確實斷了一段時間,卻又因耐不住寂寞加上對方主動聯絡,她又再度出軌,只是沒料到會這麼快被我捉到。」
「在那一刻,我對她曾有的信任徹底蕩然無存,不論她是否曾與對方斷了關係,不論兩人是否只是再出軌一次,對我來說結果都是一樣,我無法再次原諒,果斷選擇離婚。」
「在談離婚的過程中,她說她懷孕了,我直覺反應便是不認那個孩子,她卻一再強調腹中胎兒極有可能是我的骨肉,那時我負氣冷笑,說出事後令我懊悔不已的話——就算孩子是我的,我也不想要。」關世聿黑眸一黯,回想當時,心情依舊沉重。
黃芊芊張大眼,小手摀著嘴,想起前一刻他提到那可能是他孩子的骨肉早已流掉了,她心頓時一緊。
「所以……你前妻把孩子拿掉了?」
「聽到我的話,她不再多說什麼,卻背著我偷偷服下墮胎藥……」他閉上眼,有些困難地沉聲遊說當時情景——
後來,當他看見前妻痛苦地緊撫腹部,鮮紅血液從她腿間流出來時,他驚駭地急叫救護車,無奈卻為時已晚。
那時她淚眼迷濛地看著他,痛苦的麗顏上,唇角勾起一抹慘澹的笑容。
「他是你的孩子……你不要他,我也……不要……」
她昏厥前的話宛如咒語,掐著他的心,緊緊不放。
最終兩人雖仍離了婚,他卻已因妻子背叛與傷害無辜生命的雙重事件,內心受到極大衝擊,最後只好封閉心門,埋藏一切情感,才能勉強讓自己過回平靜的生活。
「太……太過分了!」黃芊芊聽完,氣憤又難過,眼眶不禁泛紅。「怎麼可以……可以這樣輕易傷害一條生命……」她難以置信這種八點檔才有的狗血劇情,竟血淋淋地發生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