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對向來以果決著稱、想到就做的他來說,是從未有過的經驗。
稍早接到她的電話時,他毫不猶豫地順延了幾個工作,只為了把她擠進他的行程中,因為她是特別的。
雖然每個客戶對他來說都是特別的,他都會盡全力協助和處理他們交辦的事,但人是感情的動物,無法做到一視同仁,尤其對像又是自己喜歡的女性。
他相信不管是多麼強悍的男人,一旦碰到心儀的女人,也會跟他一樣患得患失吧?
「……好。」她又驚又喜又羞地輕點頭。
他約她!
他竟然約她一起吃午飯!
這是不是表示……他對她也有好感?就像她一樣?
一大早被盧世豪的無恥行徑氣炸的壞心情,瞬間翻轉。
此刻她的心就像蜂鳥揮動的翅膀,又快又急,幾乎要飛出胸口了!
「不好意思,讓你等到現在。」下午一點十七分,羅守正終於送走行程裡的最後一名客戶,邊扯掉領帶,邊走到坐在某張辦公桌後的徐希夏身旁,滿臉歉意。
「你應該也餓昏了吧?」
「很晚了嗎?我沒注意時間。」她有些茫然地從一堆單據裡抬起頭來。
跟他回事務所後,他立即展開忙碌的會面,後來她才從助理林建成口中得知,這些約會都是因為早上的突然「插單」而順延,而她,是造成行程大亂的罪魁禍首。
備感愧疚又無所事事,當她知道事務所沒有專職的會計,所有記賬工作都委託會計師事務所處理後,終於發現自己可以貢獻的地方,立即自告奮勇要幫忙匯整單據。
「你是我的客人,不需要做這些。」無奈的語氣顯示他曾說過不止一次。
「我喜歡有事做,而且這是我的本行。」她需要一個好借口留在這裡,要不然她真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助理好奇的眼神。
「我們趕快去找點東西吃吧!」他不再繼續這個話題。「我現在餓得全身無力、兩眼昏花,再不補充熱量,我擔心自己會昏倒。」
「對不起,都是因為我——」若不是她的「插單」,他就不會忙得人仰馬翻。
「我說過了,我很高興你找我幫忙。」他立即打斷她的話,眼神充滿溫暖。
「我真的很高興能再見到你。」
「……」我也是。她微微低著頭,嘴角微揚,偷偷在心裡附和。她的臉皮太薄了,不敢當面承認。
「你想吃什麼?」兩人走出辦公大樓,他轉進大樓旁的巷弄,裡頭開了許多不同的餐廳。「中式?西式?還是日式?」
「你決定吧,我都可以。」客隨主便,她對吃向來沒有意見。
以前跟盧世豪交往時,都是他拿主意,而自私的他,只會考慮自己的喜好,根本沒想過要問她的意見。
盧世豪就是這麼一個自私的混蛋,跟他比起來,羅守正簡直就是個聖人!
「今天天氣滿熱的,我們去吃日本料理好了,比較清爽。」他領頭走進一家日本料理店,店面不大,裝潢簡單,但高朋滿座,幾乎沒有空位。
「羅律師,來,坐這裡。」站在吧檯裡頭的老闆兼主廚,一看到他立即熱情招呼,並要求工作人員在吧檯加兩張椅子。「想吃點什麼?今天的鯖魚不錯喔!」
「還是由您決定吧。」他每次來都是由老闆依當天的食材自行配菜,每次都賓主盡歡。
「好,沒問題。」老闆邊切食材,邊好奇地看著他身邊的女子。「小姐,你是新來的員工嗎?」
「不是。」
「不是?喔!我知道了!」老闆愣了一秒,隨即露出恍然大悟的曖昧表情。
「你是羅律師的女朋友,對不對?」
「不、不是啦!」徐希夏滿臉通紅地猛搖頭。心情卻不自覺地飛揚。
她喜歡被誤認為是他的女朋友,她喜歡這種屬於他的感覺……
「啊?」老闆納悶地看向羅守正。「你跟她……」
「老闆,別瞎猜了,她是我的客戶啦!」知道她臉皮薄,羅守正體貼地開口替她解圍。
「……」他的解釋讓她的心瞬間往下跌落。
客戶?
他只當她是一個客戶?
她還以為……以為……
羅守正接過老闆遞過來的一小盤醃漬物,放在她面前。「這是老闆自己醃的味噌蒜頭,一點都不嗆,滿好吃的,你嘗嘗看。」
「喔。」她失神地挾了一顆放入口中,食不知味地嚼著。
「好吃嗎?」
「……好吃。」她的心情悶悶的,什麼味道都吃不出來,強擠出的笑容有些僵。
他立刻發現她的表情怪怪的,以為她不喜歡吃,體貼地說:「你不喜歡嗎?那就不要勉強。」
「沒有,我覺得很好吃。」她又挾了一個蒜頭塞進嘴裡,以示證明。「真的很好吃。」
還想蒙他!
「既然好吃,你怎麼看起來像是快要哭了?」既然她不說實話,就不要怪他問得太直接了。
他這個律師可不是當假的,敏銳的觀察力是成功律師的基本要件,而他自認為做得還不錯。
「我、我……」被當面拆穿,她又羞又窘,尷尬得滿臉通紅。
「有什麼話就直說,不要悶在心裡,我最不擅長打啞謎了。」他的個性直來直往,學不來拐彎抹角,尤其是當上律師後,說話更是單刀直入。
「我……」她有事都悶在心裡頭,不習慣表達個人想法,尤其現在悶在她心裡頭的事還跟他有關,教她怎麼說啊!
「我雖然認識你沒多久,但我看人還滿准的。」他側過身,看著她迴避低垂的臉,頭頭是地道說著。「你的個性呢……說好聽點是溫順,講難聽點呢,就是沒個性,也就是別人眼中最好欺負的軟柿子,總是被人吃得死死的。」
「……」她無語地默默聽訓。
「你不要怪我交淺言深,有些話我不說出來,悶在心裡頭很難受。」知道她雖然低著頭,但字字都有聽進去,他繼續往下說:「你之前那個男朋友,就是一個專門佔你便宜的男人。而他敢這麼做,全是你縱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