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月涵只是瞟了一眼,便將目光移到茶館外,看著外頭熙來熙往的販夫走卒,等著那群乞丐來找她。
「客官,樓上請。」前來招呼的小二,自然知道眼前這氣度不凡的公王是有家世的,所以自然要將他們請到樓上雅座,不認為他們會坐樓下。
封無忌卻是淡淡一笑。「不必了,咱們就坐那一桌吧。」他手中的折扇一指,指的正是唐月涵旁邊那一桌。
不等小二哥回應,他率先往那桌走去,身後三人自然跟著他。
小二哥連忙趕到他前頭,先一步整理桌上的杯盤狼借和殘渣,還一邊說道:「客官,這桌子太髒,還沒清理呢,可委屈了您,您真的不要上二樓雅座?那兒不但乾淨,風景也好。」
封無忌一旁的公子也附和道:「是呀,公子,何不上二樓雅座?」他環了四週一眼,這一樓人太雜了,封相向來喜歡清靜,怎麼今兒個要坐一樓?
「不了,本公子喜歡這一桌,就這裡。」封無忌笑道,他既出口,自然沒人敢反對。
唐月涵將一切看在眼底,默默飲茶,她心想,不知這封無忌留在洛梅鎮做啥?
他身邊的那三人,她也是認得到。
除了劉剛和呂起兩位貼身護衛外,另一位她也認得,是刑部尚書大人李朝明。
小二哥急急將桌子清理乾淨後,封無忌便很自然的入座,其他三人也跟著坐下。
封無忌坐的位子與她是同一方位,最靠近欄杆:臉向著茶館門口,從眼角餘光,她可以看到他的一舉一動的同樣的,封無忌亦然。
他甫一進茶館,便見到她了。
看著她一身灰色男裝,勾起了他的回億,燕英彤時常著男裝出門,身上亦是一裝的她,英姿颯爽,像個秀氣俊朗的劍客,思及此,他的目光黯了黯。
唐月涵見茶杯已空,再注滿碧螺春,執起杯正要飲茶時,微微一怔。
她這個細微的動作,茶館裡沒人注意到,可封無忌卻注意到了。
唐月涵之所以動作一頓,是因為她瞧見了那個進門的客官,不是別人,是蕭玉升
他穿著月牙白的衫袍,質地似乎是上好的錦緞,卻又不太像,繡工雅致,那月牙白的顏色,比一般的月牙白更加透亮光潔,這蕭玉升本就俊美,加上衣料的搭配,更彰顯他的氣派光華。蕭少爺和幾名僕人一塊坐到正中央的桌位,也沒有上二樓雅座。
這洛梅鎮雖然不大,但也不算小,怎麼人全都擠到這間茶館來了?
唐月涵心中想著,耳中聽到鄰桌幾個漢子的討論聲。
「不愧是蕭家少爺,穿的料子就是不同。」
「人家是大商戶,走南闖北的,南洋海上還有他們的商船,據說蕭老爺上個月從南洋進了一匹新布,應該就是那料子。」
「他這麼一穿,那些大戶世家子弟還有千金小姐見了,肯定感興趣,說不定過不了幾日,咱們就會看到不少貴人添制新衣。」
「真聰明,老子會賺錢,兒子也懂得宣揚做生意。」
眾人的低聲私語傳進唐月涵的耳中,她這才恍悟,這蕭玉升不上二褸雅座,反而選在人人都看得到的一樓中央位子,原來有這用意。
這時鄰桌又傳來細談聲「據說這校少爺上趙家提親,最後怒氣而回」
「怎麼?趙家不願」
「當然不是:蕭家可是朝廷看重的大商戶哪,權貴子弟都有意結交,更遑論趙家了偏偏蕭少爺看上的是依親趙家的表小姐唐月涵,」眾人目光都亮了,一臉興味盎然,紛紛詢問其中緣由。
那人拿起茶杯喝了一大口,這才繼續說道:「這唐月涵不論是身份地位都比不上表姊們,別說那些表姊們眼紅,連蕭家長蜚都不答應自家兒子娶門不當戶不對的姑娘當媳婦,最後那蕭少爺想出辦法,他開出條件,要他娶趙家三女兒,行,但必須讓唐月涵一起陪嫁做妾。」
「喔,一箭雙鵰,皆大歡喜。」
「錯了,這雕是最後都沒射下來,讓人想不到的是,那唐月涵拒絕入他蕭家的門。」
唐且涵微微皺眉,這事傳這麼快?成了別人茶餘飯後的嗑牙話題?
所幸這幾個人說話的聲音很小,被其他吵雜的聲音蓋住她雖失去七成功力,但靈覺未失,所以耳聰目明,將這些人的對話一字不漏聽得清清楚楚。她慶幸自己戴了紗帽,不必與蕭玉升碰面,不必成為別人關注的對象。
與她一樣,把這些對話聽分明的還有封無忌,他目光不著痕跡的朝蕭玉升打量去。
這時候小二哥端著食盤,匆匆將封無忌這一桌的菜色送上,並且把茶杯一一放到每人面前。
「客官,小的為您倒茶。」這一桌人坐的都是貴客,他心想,若他服務得慇勤一點,說不定人家會打賞。
才這麼想著,他一個不慎,將茶壺舉高時,手肘竟撞到唐月涵的紗帽,紗帽掉落,露出她的面容。
第8章(1)
「啊!對不起,對不起,客官,小的不是故意的」
見撞掉客人頭上的紗帽,小二哥連忙道歉,趕緊撿起來還給唐月涵,可惜太慢了,蕭玉升已經看到她了,一雙眼直直盯著她。
她心下歎息,知道簫玉升認出她了,而且,他已站起身,朝她走過來。
收回紗帽,她淡道:「沒事,退下。」
小二哥衝撞了客官,哪裡還敢再表觀,趕忙退了開去。
對唐月涵來說,她只是想省麻煩,能避則避,不過既然麻煩找上門,她也會坦然面對,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所以她自顧自的飲茶,沒理會走到她面前的簫玉升。
簫玉升盯著男裝打扮的她,眉頭緊皺。
「這是什麼打扮?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一出口便是責備,彷彿已當她是自己的女人,語氣中的霸氣顯得理所當然。
唐月涵心由感到好笑,她拒絕了他的提親,兩人可不相干,這指責實在可笑,不過,她的臉上仍是一片請冷。
這紗帽也沒再戴上的必要,就擱在一旁,她泰然自若為自己斟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