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月涵冷道:「公子為何知道我在調查這件案子?」她不得不懷疑,自己現在只是一名普通的少女,封無忌為何盯上她?若不是派人調查過她,他不可能知道自己的事,更不會注意像她這樣的人物
「你若能對出下聯,我便回答你。」他伸手一擺,指著桌上的宣紙。
唐月涵低頭一看,這案桌上準備了筆紙和墨硯,她疑惑的看了看,見上頭寫了詩句——
湖光春日兩相知,水鏡相照萬里情。
她原以為封無忌把她找來,會出仕麼難題刁難她,沒想到竟寫了這麼一句上聯,要她對詩句
她抬眼看他,心想,也罷,我就看看他到底在賣弄什麼玄虛。
細細斟酌上聯的詩句後,她想了想,坐在案桌前,執起毛筆,蘸了蘸墨硯,然後在上聯的詩句旁邊,寫出下聯詩句一一
清山明月亦相惜,掬湖當酒醉古今。
這下聯的字跡,清麗中有俊逸,封無忌緊緊盯著,眸中灼光隱有澎湃,好半晌,才緩緩開口——
「清山明月亦相惜,掬湖當酒醉古今,好個醉古今哪……」這字跡,他再熟悉不過了,是燕英彤的字跡!
這個事實如同一道驚雷,震得他心口急劇跳動,衝擊著四肢百骸,整個人諢身發燙。
他瞬也不瞬的盯住她,那目光太過灼亮,如同黑暗由乍現的兩道雷光,那眼神太過犀刺,恍若蒙塵十年的刀鋒突然迸出懾人的銳芒,像要滲入骨血,看進她的靈魂深處,讓她心中一顫。
「你看什麼?」她被盯得寒毛直豎,還不由自主的退後一步。
封無忌還在盯著她,像時光停了,視線粘在她身上便再也移不開,此刻他的內心有如萬馬奔騰的浪濤撞擊在岸石上,震懾著他的心魂體魄。
對她的奇妙感覺、詭異的熟悉感,以及種種的疑惑,只有一種解釋,那便是她就是燕英彤本人。
很離譜,卻是唯一的解釋。
他從來不信鬼神之說,可是此刻他卻相信,眼前這個女子,便是燕英彤。
諒唐月涵向來冷靜自特,也被他盯得,魔莫名心慌,受不了的開口——
「公子若無事,我——」
「來人!備酒,本相要和唐姑娘好好喝一杯。」他突然截段他的話,一聽到他的命令,待命在亭外的侍從們立即俐落進亭,將案桌清空,端來酒罈和酒杯。
唐月涵微微怔楞,秀眉輕蓿,她可不是來喝酒的。「公子——」
「坐吧。」封無忌率先落坐案前,舉止瀟灑倜儻,似是興致大起,要找人喝酒。
他看似無事,彷彿先前的呆愕只是一時恍神,天曉得,此刻的他,心中的驚濤騎浪尚未平復,只是被強力壓制著。
他必須忍著,不能讓她跑了。
這幾個字在他內心一遍又一遍響著,他還需要再確認,儘管他已經認定她就是燕英彤本人了,但他需要更多證據,因為他怕這一切只是巧合,怕到頭來期待太高,得到的卻是失望。
見他叫人把酒都搬出來了,唐月涵想了想,她本就不是忸怩之人,這杯中物她也是爰的,便也直爽的坐下了。
封無忌很自然的拿起酒壺,為兩人的酒杯斟滿,明明這種事可由侍從代勞,他堂堂一個相爺,卻願意為她效勞,如此不拘小節、直爽不羈,不由得讓她一楞,她還是頭一回見到他的這一面。
「來,敬青山綠水,敬古今,敬你詩句對得好。」語罷,率先仰頭一飲而盡。
他把酒乾了,她卻還盯著杯中物,尚無動作。
「怎麼?怕有毒?」他曝著她,目光含笑,唇角微揚。
聽出他話中的輕嘲,她冷笑了下,說道:「公子若要要對付我一個弱女子,方法多得是,哪需要這般費事。」執起酒杯,在鼻下聞了下,酒香不凡,令她目光一亮,仰頭亦是豪飲。
「好酒!」她禁不住大讚,想不到這酒意如此美味。
「嘿嘿,是吧,我這酒可是玲藏多年,一直捨不得開封,今日卻為你一句醉古今而破例了。」他一邊說,又一邊為她斟滿酒。
唐月涵也不客氣,一杯又一杯的喝著,卻也沒忘記正事。
「閣下是不是該回答我的問題了?」她冷問。
封無忌垂下的眼睫,斂住瞳仁裡的波濤巨浪,將澎湃的情緒隱藏在談定的表相下,緩緩說道:「我的確派人暗地裡查探忠陽縣百名少女失蹤的案子,不過這件案子只是冰山一角,我要查的是更大的案子。」
她不由得怔住,目光一顫。「更大的案子?」
「沒錯。」抬起的俊眸,已然平靜無波,如同罩了一層霧,直直盯住她,說出的每一字,都透著教人看不透的詭秘。「忠陽縣這件案子,我已有線索,只是還未到時機,這條線,得釣著。」
他說的話,果然引來了她的重視。
「什麼線索?」她趕忙問。
他沒回答,反過來問:「輪到你告訴我了,你為什麼要查這個案子?」
唐月涵早知他一定會問,執起酒杯又灌了一口後,便回答道:「為了故人。」
「誰?」
「燕英彤,燕捕頭。」封無忌緩緩放下酒杯,目光灼灼,逼視如火。「你與燕捕頭是什麼關係?」
「我說過了,是故人她未完的志願,而且,除了查出這件案子之外,也要查出是誰殺了她。」
她眼神堅定、目光不移,她雖然與他不對盤,但也知道這位相爺行事自有他的原則,每回刑府四大名捕遇上罪犯與皇親國戚扯上關係,鬧得風風雨雨之際,這位相爺總會出手擁護國法。
只不過,有時候這位相爺也會為了權貴大官,打壓刑府大人和捕頭們,因此四大刑府的捕頭們,對他的印象是極複雜的,有畏懼、有不滿,有時候,卻又要借助他的力量。
封無忌聽了她的話,一臉不以為然的笑道:「我怎麼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的?」
唐月涵楞住,繼而皺眉頭,他既然約自己來,不就是因為相信她嗎?現在卻質疑她,分明是不想給消息,禁不住有些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