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將軍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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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頁

 

  從滿天星斗直到東方破白。

  石漠鎮地處偏遠,就連一般人家也不過幾戶,一般商旅不會從此經過,正是適合大開殺戒的好地方。

  然,一路疾行,兼之防禦和攻擊,早已超過七個時辰,體力逐漸消耗。

  所幸,石漠鎮就快到了。

  不到一刻鐘,四人來到一片巖漠上,棄馬步行,在龔風華的引領下,只踏在堅硬的岩石上,避開流沙,直至站到一個易守難攻的高點。

  後頭追兵不語地形,前仆後繼,有人踏進流沙裡,發現身子不斷往下沉,莫不發出驚呼聲。

  走在前頭的人震愕回頭,就在此時——

  「不留活口!」龔風華喝道,反身攻擊。

  「是!」左不其和褚非立刻躍上前去,將追兵殺個措手不及。

  不過眨眼工夫,追兵絨被殺或是誤入流沙區,霎時少了大半,剩下的全轉身逃竄。

  「不其,別追了!」龔風華喊著,走近其中一名倒地的追兵身邊,蹲下身,翻搜他身上有無任何身份證明。

  「稚!」

  就在褚非異常驚懼的嗓音時,她要閃避已是不及,因為身旁便是流沙區,正是危急之際,他飛身抱住她,箭矢刺穿他的背。

  「褚非!」她驚詫地摟緊他,抬眼望去,驚見微亮的天色中,依稀可見顧起帶著一營兵馬站在上方的岩石上。

  「顧起!」她怒不可遍地吼著。「混賬東西!」

  「來人……龔風華殺害仙寧公主,畏罪潛逃,而褚都督竟幫助罪犯逃之,罪加一等,我奉皇上旨意,可以先斬後奏,射箭則顧起喊著,手一揮,身後的一營兵馬猶豫著。

  「胡說八道,本將軍才是領命使節,顧起一個副將膽敢以下犯上,羅織罪名,還不將他拿下」褚非怒眼瞪去。

  「我身上有御賜令牌,還不射箭?」顧起取出身上令牌。

  褚非不由得錯愕地看著他。「怎麼可能……」為何他身上會有令牌?不過是一趟護送和親的任務,為什麼皇上要特地給顧起令牌,彷彿早就預料到今日之事,要讓顧起取代他?

  但後頭的兵馬依舊遲疑,雖然顧起手上有御賜令牌,但在他們心裡,褚非才是他們追隨效命之人。

  「想抗令?」顧起回頭瞪著。

  見狀,龔風華正要拉著褚非先退到安全之處,誰知她剛剛查的那人突然抬眼,在她還不及防備之下,一把將她推落岩塊之外。

  「華爺——」左不其驚喊,疾步而來。

  褚非回頭,她已經跌進流沙,而流沙正以可怕的速度吞噬著她。

  「腰帶,把腰帶扯下。」褚非吼著,解著腰帶的當下,大腳一踩,往突襲那人的背上重重一踩,逼出他一口悶血,再扯下那人的腰帶。

  項予趕緊跑來,解下腰帶,褚非連忙將幾條腰帶纏在一塊,綁在箭上,隨即擲給龔風華。

  「稚,拉著——」

  已沉到胸口的龔風華伸手抓住箭,褚非立刻使勁要將她拉起,這時一箭橫過,射中她的胸口。

  「稚。」他奮力一拉,但又一箭飛過,射斷腰帶,龔風華瞬間沉沒。「不……稚!」

  左不其毫不考慮地飛身縱下。就算拉不起華爺,也不能獨留她一人。

  褚非怔仲地看著這一篡,緩緩回頭,看著手持弓箭,笑得一臉得意的顧起。

  「顧起!」他皆目盡裂地喊著。

  「不用大聲,從現在開始,你不再是皇衛司都督,而是和龔風華勾結的叛將,我要將你押回--」

  他囂張的發言未竟,褚非就躍身來到他面前,一刀將他斬成兩半。

  「主子。」項予低喊。

  褚非丟下長劍,看著那片已不見龔風華和左不其身影的流沙,縱身欲躍下,卻被項予死命地抱住。

  「主子,別衝動,沒人說掉進流沙就一定會死,咱們留下來找!」

  「可是我也沒聽過,有人掉進流沙還能活的……尤其他還中了箭……」甩開貼侍,他躍下岩塊,不斷地挖著沙。「來人,還不快點挖沙」

  一營兵馬聞令,立刻躍下,沿著岩石的附近挖著沙。

  項予單膝跪在他身旁。如此,萬一主子衝動行事,他才來得及抓住他。

  但褚非豈會發覺貼侍的心思,他滿心只想找龔風華……那一身艷紅是他眼裡最鮮艷的色彩,從初次見面他就不住地追逐。

  每天在那個人身旁打轉,被冷言嘲諷、被視而不見,也沒放棄,一再討好、一再靠近。

  可他沒有察覺那是愛,更沒察覺稚迎娶龔閥女王時,在他心間爆開的根本是嫉妒。

  直到再相逢,他終於承認自己的心情,好不容易兩情相悅,稚卻不見了。

  明明還笑鬧著,轉眼,竟就消失不見。

  再也見不著了嗎?再也見不到故作輕桃的他、難掩羞澀的他……再也聽不到他用不同的聲調喊他……他多喜歡稚喊著他名字,一聲聲地喊著,彷彿他有多在意自個兒。

  垂眼瞪著從指縫不斷滑落的沙,淚水掉落和成泥沾上他的手。

  「稚……喊我的名字,讓我知道你在哪……」他啞聲喚道,天色漸亮,映照出一片茉漠和遍地屍首,說不盡的茉涼。「叫我稚,告訴我……你在哪裡……」

  項予艱澀啟口,「華爺鴻福齊天不會有事的。」

  褚非聽了,哭著也笑著。「稚……我找不到你……我要怎麼留住你?多掉點眼淚,是不是就能喚回你?」

  就像指縫裡的沙,和了水就不會再流逝?

  「主子……」項予戒備地看著他。

  他惱火地指著沙,拍得越緊,流逝得越快。「稚……稚!回來!你說我們的眼睛看見的是不同的世界,在你眼裡的世界到底是什麼樣子……讓我看看,你眼裡的世界是不是只有權謀鬥爭?」

  他聽從父親的教導,用雙眼去確定是非對錯,不讓自己多疑,不讓猜想隱蔽公正的心,可他錯了……他的眼睛所看見的……是假像!

  全都是假的!

  這雙只能看見假像又看不見稚的眼睛……還留著做什麼?!

  見他伸手要挖眼,項予趕忙從後頸將他劈暈。「趕緊帶將軍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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