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自己是如此心憐這個男人,甚至想分擔他的悲傷,多不捨他壓抑著哭聲暗落淚。
翌日,傳令兵回京通報褚世賢戰亡的消息,另一方面,龔風華和褚非分別向其他營的主將請命。
三天之後,他們說服六大營主將,同意兩人領著兩營為兵馬前鋒,其他營則為中軍和殿軍壓後。
整裝出發後,當日殺得箕羅潰不成軍。
憑看主帥被殺的憤怒,兩大營氣勢如虹,一路追逐,兩面包抄,欲將箕羅大將一舉拿下。
豈料,褚非率領的駱騎營遇上埋伏,位在山腹時,被落箭襲擊,他閃避不及,肩頭中箭。
當時龔風華率領的曉騎營繞過山頭,目睹這一幕,瞧他即使中箭,卻仍縱馬在箭雨中疚馳,目標正是山頭上的箕羅主將。
「聽令,散開成弓狀,兩頭並進,和駿騎營會合,守住山腰」龔風華下令,身為副將的莫求言立刻傳達下去,再回頭要詢問時,卻見龔風華已經一馬當先開始闖關。
「小稚」褚非喊著,急忙追上。
龔風華縱馬拉弓,箭翎凌空而去,射中山頭上的主箭手,箕羅軍登時大亂。就這麼單騎闖入敵陣,拔出長劍,擋者斬之,一路勢如破竹,如入無人之境,殺出血路和褚非交會而過。
兩人橫掃千軍,直入敵軍本營。
龔風華連射數箭,敵軍主將身邊的副將立倒,再待褚非縱馬飛馳而過,劍落頭斷,龔風華縱馬往前,接過首級,高喊道:「敵將已死!全軍進攻。」
箕羅軍潰散逃竄,褚非像是發了狂,一個也不留地斬殺。
龔風華陪著他一路狂掃。
兩個月後,攻破箕羅王宮,讓箕羅王俯首稱臣,將雁飛山北嶺納為弋風國土,隨即再轉西,一路收伏其他小國。
沿看雁飛山西嶺,一路設置哨樓,做為邊境,一面收伏小國,訂下條約互不侵犯。
兩人屢傳捷報,弋風皇帝一再追封,最終,分封兩人為駱騎大將軍和騾騎大將軍,賦予絕對的權力調兵遣將。
於是直到婁月邊境,確定再無小國擾境,兩人才停下腳步,共費時三年。
如此輝煌戰績,讓弋風皇帝龍心大悅,召兩人回京封賞。
「稚,明天就要回京了,今兒個帶你去個好地方。」他神秘兮兮地拉著好友的手。
「這荒郊野嶺有什麼好地方?」龔風華有些意興鬧珊,只因褚非每回搞神秘就沒好事。
好比之前大破箕羅王都時,褚非竟要帶自己上花樓,自己微惱地拒絕之後,褚非就沒再犯過……眼下不會又來了吧?
「你忘了西嶺北側的貝羅鎮?許多商旅往來都會在那多作停留。」
「然後?」瞧他一臉興高采烈,龔風華幾乎猜出他的驚喜是什麼。
「前兩日我要項予到貝羅鎮買些金創藥時,他回報,那兒有許多花樓,全是供往來商旅消遣的,我讓底下人到那舒活一下,咱們……」
「不去。」龔風華用開他的手。
「稚?」
「你慢慢玩,我累了。」話落,轉身就要回房,但褚非又貼了過來,以為他打消了念頭,豈料卻聽他說——
「那我去去就回。」
一回頭,就見他一溜煙地跑了,半點正經樣子都沒,龔風華莫名惱火,回房要士兵備桶熱水。
解去一身束縛,沉進浴桶裡,想著剛剛褚非像個急色鬼的模樣,火便在心底燒得又烈又磨人。
男人果真不是好東西!龔風華心裡暗罵,卻又一楞,不解自己怎會如此惱火。
褚非是個男人,又尚未娶妻,他會想要上花樓是再自然不過的事,自己憑什麼不滿?又為什麼要不滿?
忖著,哼了聲,龔風華起身抹乾身子,取出一條布巾正要往身上一裹,門板突然被推開一當下,只能選擇拿起中衣套上背過身,而讓那條布巾掉落在地。
「風華?」話落的瞬間,莫求言已經快速地關上門。
聽到這熟悉而錯愕的嗓音,龔風華緩緩回頭,喉頭緊縮。
怎會是他……如果可以,自己並不想傷他,可是……
第三章 一句翻臉(2)
「稚?」門外驀地響起褚非的聲音。
龔風華拉緊衣襟,還未回話,莫求言便二話不說地衝向前,將掉落在地的布巾踢走,再拿起擱在床上的錦袍往龔風華肩頭一搭。
當褚非開門時,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你們在做什麼?」他質問衣衫不整的龔風華,還有一臉微慌的莫求言,那口吻彷彿兩人做了什麼背叛他的事。
「什麼做什麼?浴捅就擺在那,看也知道我才剛沐浴完。」龔風華神色不變地回答,「倒是你,這麼早就回來了?不是跟大伙去玩樂了。」
「玩樂什麼,你又不去,我只是陪他們去,叮囑他們別玩得太過火而已……」
褚非垂眼看著浴桶,他知道稚沒騙他,問題是剛剛那一幕,他總覺得不對勁,而且稚向來不近女色……他不禁想起稚當初和大皇子走得很近……該不會是有龍陽之好癖。
若真是如此,那求言不就是……
「是嗎?既然如此,你就早點回去歇著吧,明兒個要早起,我要休息了。」聽他這麼說,龔風華心間的鬱悶瞬間消失,但眼前還有個大麻煩要處理。
「呢……」褚非甩甩頭,想將那念頭甩掉,然而轉身要走,卻見莫求言還站在房內,不禁道:「求言,一道走吧。」
莫名的,他就是不想讓這兩人獨處。
「我……」
「我有話跟求言說,你先回房。」龔風華不容置喙地表示。
「可是……」
「你是不是男人?這般婆婆媽媽。」又撇撇嘴道。
「我是要拿信給風華。」像是怕褚非不信,莫求言又從懷裡取出一封信。「這是一刻鐘前送到的,是龔閥的急信。」
褚非見狀抿了抿唇,惱聲提醒,「說完就讓求言也早點回去休息。」話落,他「砰」的一聲甩門而去。
待他一走,房內兩人對看半晌,莫求言才沉聲道:「我什麼都沒看到。」他知道風華要他留下,想談的肯定是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