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將軍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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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頁

 

  「你就這麼記恨?那些話不過是隨口說說,你……」他頭垂得更低了。

  「褚非,很多話不是隨口說說就算了的。」

  「我知道,我道歉可以吧。」

  「這就是你道歉的態度?」

  「你!」抬眼瞪去,才發現小稚的咄咄逼人是硬裝出來的,他的臉色蒼白得像是隨時都會昏厥。「真是的,狀況明明就不好,幹麼還嘴上不饒人?」

  「不饒人又如何?你可知行軍不聽主帥命令,是要陣前殺頭的,就算主帥是你爹,你也不能違令,否則你爹要如何帶兵?」

  瞧他冷凜看一張臉,褚非自知理虧,「我知道,絕對不會再有下次,眼下你還是先把盔甲脫下,讓我看看你的傷勢吧。」

  「我有帶藥,沒事。」

  「什麼藥?」

  「消炎止痛的藥丸。」龔風華說著,從懷裡取出一隻瓷瓶。

  這是自己要出征之前,在龔閥認識的左不群特地進宮給的,沒想到真的派上用場了。

  「那你趕快服下吧。」

  「沒有水,怎麼服用?」

  褚非看向外頭。「你等我一下。」

  龔風華看他跑到山洞口,低著頭不知道在找什麼,外頭雨勢濟沱,幾乎要將他打濕,不禁喊道:「褚非,你幹什麼?」

  「快決快」他雙手掏著雨水,快步跑到小稚身旁。

  看著他急切的將雙掌伸向自己,那冰涼的雨水一點一滴地落在他身上。

  「快呀,水快要漏光了。」褚非催促著。

  龔風華怔了下,合了顆藥丸,就著他的手,配著所剩不多的雨水將藥丸服吞。

  他看著小稚微張口,唇瓣就抵在自己指尖,那一瞬間他的胸口燒過一抹熱。

  瞧小稚噬下藥丸,他才啞聲問:「夠不夠,我再去弄一點?」也許他該去淋點雨,因為他好像有點怪怪的。

  「你就不會隨便找片大一點的葉子盛水嗎?」

  「沒有大片的葉子,要不然我怎會用手盛水?」瞧龔風華耳根子燒紅,連帶的褚非更不自在了起來,可現在都什麼時候了,豈容他胡思亂想?「好了

  把盔甲脫下來,我看看你的傷勢,就算沒有藥,也要包紮一下才行。」

  龔風華開口欲言,想了下,終究還是動手解著盔甲,但右肩抬不動,光靠一隻左手,讓動作顯得非常笨拙。

  「我來吧。」褚非開口,接手解他的盔甲。

  待盔甲褪下,瞧見小稚肩頭被劃開一道極深的傷口,他不禁內疚起來。

  「沒事。」龔風華淡道。

  他不說還好,一說,他心裡就更難受。

  褚非動手解自己身上的盔甲,撕著袍禪,扯成長條狀。「把衣服脫了。」

  「不用。」

  「不脫怎麼包紮?」

  「就這樣包紮。」龔風華指著傷口,要他將布巾繞過服下。

  褚非無奈,只能照他說的方式包紮。

  處理好之後,索性將身上濕了大半的錦袍給脫了,就連中衣也一併褪下。

  「你不冷?」盼著他骨肉勻稱的好體魄,龔風華疑問。

  「還好。」脫了中衣,他就連褲子也沒打算放過。

  「好歹替我想一下,我不想看到一些不想看的東西。」龔風華別開眼,以冷言冷語掩飾微慌的羞意。

  褚非放在褲頭上的手一頓,「……我褲子濕了。」他的褲子是為誰濕的,有點良心好不好?濕衣濕褲穿在身上,不著涼都難。

  而且什麼叫他不想看的東西……是好東西!他也沒打算給他瞧的。

  「沒有火,你脫下也幹不了,況且也不能確定是否真的擺脫了箕羅的追兵,你脫得一絲不掛,敵人上門,你要怎麼跑?」

  褚非想了下,覺得有幾分道理,便打消了脫褲子的念頭,盤腿坐在他面前。

  「怎樣?有沒有比較不疼了?」看著包紮在他肩頭上的布巾沒再滲出大片血,代表血已經止住,他才稍微安心。

  「藥效沒那麼快。」龔風華乏力地靠在洞壁上。

  「冷不冷?」

  「覺得冷的應該是你吧。」懶懶掃他一眼,那寬闊的肩頭、厚實的胸膛……這些年來,他不斷地蛻變,從少年郎成了個男子漢那有力的臂膀強而有力地將自己掛到馬背上護在身前。

  這是非常新鮮的體驗。

  過去,總是自己扮演保護者的角色,從不知道被人保護原來如此令人安心。

  「倒還好,我熱得很。」他勾笑,將脫下的中衣蓋到他身上。

  「你……」龔風華微怔。

  難道說,他脫衣服,是為了給自己取暖?再觀察,他就坐在對面,掩住山洞揚進的冷風……他竟是在替自己擋風?

  「對了,小稚你瞧。」褚非扯動頸上的紅繩,將懸掛在繩上的陶笛從背後拉了過來。「等咱們離開這裡,我再吹給你聽。」

  「你還留著?」

  「當然,畢竟是你送的--」他頓了頓,忍不住問:「你的呢?」

  龔風華瞧他那般寶貝地將陶笛懸在頸上,心底五味雜陳。

  這人是個天之驕子,要什麼沒有,卻如此重視自己贈送的小玩意,他是真的很在乎自己吧。

  雖然不知道自己是哪一點讓這傢伙另眼相待,但被人重視的感覺暖洋洋的,這男人到底還可以給自己帶來多少奇妙的感受,更詭異的是,自己竟然為了他受傷,而且完全不覺得後悔!

  「你該不會因為我說錯話,就把陶笛給砸了吧。」褚非不悅地瞪著他。

  「我以為會砸的人是你。」

  「我為什麼要砸?這是你送的。」

  龔風華不解的皺起眉,「如果你看重我這個朋友,當初為什麼要對我說那些難聽話?」

  「我……」褚非抹了抹臉,「因為我不爽。」

  都過了半年,現在要話說從頭,直教他覺得尷尬,可既然小稚都問了,他沒道理不說,更何況,他為了他受傷,這意謂著,他也是看重他的吧。

  「什麼意思?」

  「你這傢伙,我認識你多久了,結果你竟把大皇子當知心,可我呢?」事隔半年再提起,他還是覺得火大。

  龔風華徹底呆住。這人竟是為了這種事在鬧脾氣!

  到底該說他可愛還是魯直?實在很難得,成天與那些花花腸子的皇子打交道,還能這麼沒心眼,他真的跟子凜好像,喜怒哀樂從不遮掩,讓人忍不住想敞開心胸接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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