旺旺地望著她半晌,奚荷月徐徐點點頭,「因為能與心愛之人相守,比任何事都要來得歡喜滿足。」就像當初她不顧牧荻爾已變得呆傻,仍想盡辦法嫁給他一樣,她心中在乎的只有與他相守一事。
「沒錯。」見她能明白,袁宿琴溫聲問:「聽完我的事,你還不肯原諒王爺嗎?」
「我不知道。」她有些茫然。不論原因為何,牧荻爾那麼做傷透了她的心,要她將那些事當作不曾發生過,她自認辦不到。
袁宿琴歎了口氣,勸道:「再給他一個機會吧,或許傷最重的人,其實是王爺也說不定。」
「哎喲——」正在午睡的聞人尹被人一把扯下床,摔在地上,「你是誰?怎麼隨便打擾別人休息啊!」揉著跌疼的屁股,他沒好氣地瞪著眼前陌生的男子。
「是我。」牧荻爾出聲道,將他扶起,拽著他的手便急忙往外走,「你快跟我去救人。」
聽出是牧荻爾的嗓音,便明白他易容了,再見他十分心急的模樣,聞人尹微微皺眉,「你是要我去救什麼人?」
「荷月。」
「荷月是誰?」
「我的王妃。」
「她怎麼了?」牧荻爾的王妃不是離府出走嗎?這麼快已經找到人了?
「她病了。」說話間,牧荻爾領著聞人尹來到奚荷月住的寢房。
袁宿琴和她談話後,她終於答應他來找少尹看病,他便忙把她帶回別莊。
聞人尹還以為她病得很重,所以牧荻爾才會這麼心急如焚的拉著他過來,也收斂心神,正經以對,可走進房間,他看見床榻上躺著一名嬌美的女子,觀她氣色,知她雖有病在身,不至於危及性命,真不知牧荻爾在急些什麼。
「荷月,我帶大夫過來了。」走近床榻,牧荻爾嗓音頓時一柔。
奚荷月睜開眼,看了他一眼,視線便移向站在他身邊的聞人尹,朝他點了點頭。
看看她,再瞅瞅牧荻爾,聞人尹臉上揚起微笑,「請王妃把手伸出,讓我替你把個脈。」
「有勞了。」她依書伸出手。
他伸指搭上她的脈搏,須臾後問道:「你是不是身子發冷、暈眩頭疼,且胸口發悶?」
「是。」
「你這是近來較為勞累,受了風寒又沒有好好休息調養,且脾胃素來虛寒,不過不打緊,我開帖藥先治你的風寒,再給你些藥調補身子,即可痊癒。」
「多謝大夫。」
「王妃無須多禮。」聞人尹提筆在桌上寫了張藥方後,觀向牧荻爾,「王爺,我再過兩日便要回去,你答應我的東西做好了嗎?」他索討的是牧荻爾上回答應給的人皮面具。
牧荻爾敷銜地道:「你回去前定會給你。」他這幾日哪有心思製作人皮面具。
聞人尹從懷裡取出了一隻瓶子,「王爺,我這兒有種丹藥,對調養女子虛寒的體質十分管用。」
聞言,牧荻爾立刻朝他伸出手,「快給我。」
「那人皮面具?」
「最遲後天一早給你。」
得到確定的答覆,聞人尹這才笑咪咪將手裡的瓶子交給他,「這藥等王妃風寒痊癒後,每日服用一顆。」
牧荻爾接過瓶子,遞給一旁的菊兒,吩咐,「收好,等王妃病好後,每日讓王妃服用一顆。」
「是。」菊兒趕緊點頭。
交代完,牧荻爾望著奚荷月柔聲說:「你好好休息,我送少尹出去。」
她點點頭,等他們離開後,她有些疲憊的闔上眼。
在聽了袁宿琴那番話後,她雖明白為何牧荻爾會這麼對她,也無法責怪他,可他在她心上親手留下的傷痕卻未能就此完全抹去。
儘管她最後答應跟他來別莊治病,卻仍不知該如何面對他,也許是她心裡已有了芥蒂,便再也無法像先前那般自然的相處了。
這處別莊很隱秘,即使是王府裡的人也僅有牧荻爾的心腹才知道,派到這裡的人也全都經過精挑細選,不至於混入牧隆瑞的探子,因此牧荻爾卸下了臉上的易容,恢復真面目。
接過婢女端來的湯藥,他輕輕喚醒奚荷月。
「荷月,醒醒,起來吃藥了。」
她徐徐張開眼,見到床邊只有他和兩名不曾見過的侍婢,卻不見服侍她多年的菊兒,「菊兒呢?」
「她身子還沒完全痊癒,我讓她去歇著了,來,我餵你吃藥。」他扶起她。
「我自個兒來。」她接過碗,不讓他喂。見狀,他也沒有勉強,心下明白要讓她對他所做的事釋懷,沒那麼容易。
「宿琴那時在寢房裡跟你說了什麼?」等她喝完藥後,他突然問,在她們兩人談過之後,她便肯跟他走了。
奚荷月不知該不該告訴他,畢竟手下與自個兒的王妃有了私情,這對任何人而言應都是很不堪的事,他當時也才不說。
見她沒答腔,牧荻爾自嘲一笑,「她一定是告訴了你當年的事吧。」
「你怎麼知道?」她詫道。
「因為你看著我的眼神透著同情和憐憫。」她低下頭未接話,他抬起她的臉,鄭重開口,「我想要的不是你的同情和憐憫,我只希望你能像以前那樣待我。」
她仍是沉默著,沒回答。
他輕輕歎息,「我承認,當年宿琴的不貞確實對我造成很大的打擊,沒有一個男子能容忍自己的妻子與別的男子有私情,而我也從未想過她會背棄我愛上別人。」
他理了理思緒接著說:「我們自幼定下婚約,成親後我們相敬如賓,不曾爭吵過,在外人看來我們很恩愛,我也一直這麼以為,直到發現了她和韋照的事,我當時憤怒得恨不得殺了他們。」
「那你後來又為何成全了他們?」她困惑地問。
回憶起往事,他徐緩答道:「當年宿琴願意為他而死,韋照也不願獨活,也許是他們兩人寧願死在一塊也不願分開的癡情感動了我,所以我成全了他們。」
奚荷月抬眸看著他,「你能成全他們很了不起。」這不是尋常男子能做得到的。
牧荻爾續道:「當年宿琴曾對我說,她對我只有一塊長大的情誼,並無男女之情、夫妻之愛,她說我應該也是如此。那時我認為這只是她的狡辯,不過現在,我發現她並沒有說錯。」他深睇著她,神情是前所未有的認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