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她抬臉看他,仔仔細細地看他,豆大淚珠還掛在面頰上。「咦?現在才發現……你長得很帥耶,不然——」圓圓貓眼轉了轉,粉唇忽地揚了揚。「不如我去你家住。」
郭書齊瞠眸,瞪住她。這小姐是個性本就如此隨便?還是醉糊塗了?
第1章(2)
「不讓我去住啊?」醺醺然的,她的眼兒看上去也是醺然迷離的。「那就不要再跟著我了。」她猛然回身想走,腳下重心一個沒抓好,身子又踉了蹌,身後一雙大手再度及時護住她。
她很是懊惱,老是被他擋住去路;他很是無奈,明明不相識,他做什麼非要這樣幫她,而她未必領情?
「你——」周丹回過身,秀眉微蹙,眸底似有火花燦燦,才想掙離腰間那雙溫熱大掌時,胃部一陣翻湧,酸液直往咽喉竄,「嘔」一聲,她無法再抑制身體本能反應,吐了出來。
「喂、喂!」察覺不對,正要鬆手之際,一陣溫熱混著酸味的穢物已往他胸口招呼。急忙之下,他手一放,周丹瞬間跌坐在地,他瞪著胸前那團髒污,俊朗的眉宇蹙鎖,神情冷凜。
眼一抬,郭書齊正要開口斥責那可惡肇事者,才發現她早像團軟泥坐在地上。雙手掩面,那頭栗發垂散兩側,教他看不清她神情,但那一聳一聳的巧肩和細微的吸鼻聲,就足以說明小姐又是淚流成河了吧?!
長歎一聲,他腿一屈,彎下身子。「你打算就這樣坐在這裡一直哭?」
周丹似是未聞,仍舊專心掩著面容不動。
「給我地址,我送你回去。」他雙手搭上她肩,強迫她面對他。
怎奈小姐菱唇一張,「嘔」一聲,穢物再度在郭書齊身上留下罪證。
說她沒醉,她偏偏有著誇張的、稚氣的舉止;說她醉了,她又能自己一個人進浴室梳洗……究竟,她是否清醒著?
已換下髒衣物,簡單沐浴過的郭書齊穿著旅館提供的白色睡袍,雙臂抱胸立在床尾,一雙長眸緊鎖對面那扇傳出嘩啦水聲的門,像要穿透它似的。
在馬路邊和小姐牽扯許久,最後在她第二次朝他吐出穢物時,他忍無可忍,帶著她直接上旅館。他無法丟下她一人在路邊遊蕩,卻也不能將她帶回家,想了想,唯有走進旅館才能洗去他一身酸味和解決不知該將她帶往何處的困擾。
認真探究起來,他其實也說不清楚自己為何要這樣多事,男人在PUB獵艷不是什麼新鮮事,女人也不會不清楚獨自一人身處PUB所暗藏的隱憂,他理該視而不見才是,只是在店裡瞧見那男人不懷好意欲欺侮她時,他卻難袖手旁觀。
嘖,她等等走出來倘若尚未完全清醒呢?他該繼續留下來陪她?還是……叮叮叮,手機響起鈴聲。
他轉身,在床鋪上找到手機,拇指按了通話鍵。
雙手一拉,確定腰前的結是打好的。
周丹緩緩昂起小臉,睇向霧濛濛的鏡面……經過梳洗,她清醒許多,又或者該說,她剛才不過是藉著酒意發洩罷了——她想要有人疼愛。
然而,還有誰會愛她呢?
自小母親便不疼愛她,父親早逝,手足關係也不親密,一個月前,最要好的死黨為了小事與她翻臉,她仍難過之際,自高二交往至今的學長男友卻在今天提了分手……這世上,還有什麼人是愛她的?
學長口口聲聲、信誓旦旦說要愛她一輩子,可交往時間連兩年都不滿,他竟為了她遲遲不願與他有進一步親密關係而送她一份分手的大禮,這樣的她,還能相信誰的愛?
她想起PUB那位對她不懷好意的男人,不也是把愛掛在嘴邊,其實只是想佔她便宜而已?要不是那位樂團主唱……她陡然想起自己在旅館,還是那個主唱帶她來的。
堅持送她回家,最後卻帶她上這來,他最終目的也是想佔她便宜吧?否則,與她不相識的他,又何必這樣好心?
輕聲笑了笑,周丹戴上假髮,扭開門把,走了出去。
男子就站在窗前,很專注聽電話,似乎沒發現她已緩步移至他身後。電話那端的人不知說了什麼,逗笑了男子,她從窗戶上的倒影看見他溫柔的神態。
——是在和心愛的女子通電話?
真好,如果有人願意用那樣的溫柔表情、那樣的專注態度對她,該有多好?
睇著窗面上映著的俊顏,周丹著魔似的,移步上前,她雙手一探,從他腰間環過,十指相扣在他腰腹上,面頰貼上他寬闊的背心。
當另一個體溫貼上背脊,腰腹間被緊緊摟住之際,郭書齊身軀一僵,他從窗面上看見一幅甚為甜蜜的擁抱畫面,當然,他錯愕的表情除外。
「我等等就回去,你別擔心。」匆匆忙忙的,他結束通話。
「你做什麼?」分開腰腹間緊扣的十指,郭書齊勉力轉身,他看著因沐浴過後臉容泛著桃色,神態顯得十分性感的女子。
「做你想做的事。」周丹揚揚粉唇,欺上前去,雙手拉住男子睡袍的衣襟。
郭書齊垂眸看著停留在胸前的那幾根纖白指頭,她有一雙漂亮的手,修長而白皙,若在琴鍵上遊走,會成為美麗動人的樂章……這樣的一雙手,不適合用來勾惑男人。
「你以為我想做什麼?」掀睫,他望入她水靈靈的瞳底。
「愛我啊。」她雙手順著他衣襟往下,來到腰間的結。
「我們相愛嗎?」對於她挑逗的動作,他彷彿無動於衷。
「做了,就是相愛的吧?!」她那雙貓眼迷迷濛濛的,不是無知,是迷惘。
「誰給你這種觀念?」大手往下,制住女子欲拉開他睡袍的舉動。「男朋友,嗯?」
她咬唇,不說話了。
郭書齊深深睇了她一眼……今晚雖是第一次遇見這女孩,可他發現她眼底不時泛著愁思。這年紀,怎麼會這樣不快樂?
「等等服務人員把衣服送來後,我送你回家,可別再跟我說你沒家,你並不像遊民也非流浪漢。」他把兩人的髒衣物交給旅館清洗,加上烘乾,應該不須花上多少時間,他還能回家睡上幾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