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曦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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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頁

 

  有一股想枕在她膝上,要她探來柔荑梳弄他的發……的慾望。

  「在我的『故鄉』,雄的俊,雌的美,與生俱來,長相不過是一張臉皮,有何意義?美一些的傢伙,心地就良善嗎?」

  他指的是妖狐一屬,無論哪一支族,皆是美艷之輩,隨便一隻派出去,都是亂世妖姬,禍國殃民。

  狐界之草,擺入人界,亦能成瑰寶。

  「像我這長相的傢伙,也不見得是善類。」勾陳自嘲。

  相信他的諸多友人,對此說法,絕對點頭點的飛快。

  「不,你很好!」

  曦月立刻反駁,不愛聽他這麼貶損自己。

  「若不是你陪著,遇上卿哥琦如之事,我該如何做?何去何從?是不是……又必須委曲求全,才能讓一切圓滿……又怎可能過起這般閒逸、如夢一樣,近乎無憂的生活?」

  憑她自己一人,她沒有足夠的力量,能將事情處置得如此簡單。

  「若非有你,我想都不敢想,我會面臨什麼情況……」

  原來,她對他的依賴,已經如此之深、如此之濃,如此的……毋庸置疑。

  「我呀,向來不是個好心人,救人哪、收留人哪、與人交好哪,這一類的麻煩事,除非有其目的,我才會去做。」

  救習威卿那一回,不正是如此?

  目的是有光明正大之理,被習威卿邀入府中做客——以及,見她。

  勾陳以唇摩挲她的鬢髮,眸光柔得足以化人,尤其當中漾起了笑意,原有的美麗赤瞳,增添十成十的魅。

  「讓我一而再,再而三,出手相救,並且不求回報,你,還是唯一一個。」長指蹭過她的下巴,輕輕一勾,要她迎向他。

  紛落的吻,糾纏她。

  她也學著回應他。

  感覺他熱燙的掌,細緻的指腹,在她襟口處燃起了火苗,隨他一碰觸,都教她輕顫。

  那文火,正逐漸往下……

  這是他想要的回報嗎?若是,她願意的……

  「不,這不是回報哦。」

  看穿她的心思,勾陳魅悅的嗓,傳來了否定。

  她眸帶迷離,一時之間,還沒能釐清,他所回答的,是他心裡的囈語。

  「曦月。」

  他喃著她的名,像是逐字珍惜,咀嚼得好輕軟。

  「要回報我,得拿出更多、更多……對我更加好、更加迷戀、更加眷寵,只看著我,只想著我……」

  而現在,不叫回報。

  這是吸引,是誘惑。

  是他受她的光蘊,吸引;也是她受他如火般溫熱,誘惑。

  與報不報恩、索不索討,全然無關。

  只關於傾心。

  只關乎於,彼此心裡,正萌芽的那一株愛苗。

  「好,我只看著你,只想著你,對你加倍迷戀、加倍眷寵,加倍的……愛你。」

  她回答他,附以甜且艷麗的笑靨。

  那是勾陳漫長的歲月走來,所曾見過,最最眼裡的笑。

  他傾身擷取,將她的美,據為己有。

  第4章(1)

  美夢,乍醒,漸趨淺淡。

  意識不願抽離,只想留在那方竹舍、那處仙境,以及勾陳的懷抱之中。

  被他擁有、被他親吻、被火紅色髮絲交纏覆蓋……

  不願醒來。

  但身體的痛持續不斷,硬生生地比她張開了雙眼。

  映入眼簾的,不是湛藍色的天,也沒有雅致竹簷,而是陌生屋樑……

  夢,已經結束了。

  由她親手……毀壞它。

  耳畔,似有小童說話,腳步聲踩得凌亂。

  「大夫,她醒來了。」

  「我看看。」

  一張臉孔靠近,發與胡花白蒼蒼,身上藥香濃郁,正準備替她診脈。

  曦月挺身坐起,胸臆中鑽刺著疼痛,她伸手捂胸,緩緩吐納幾口。

  「姑娘,快躺下,你讓狐妖傷得不輕呀……」老大夫阻止她。

  狐妖……

  不,他才不是狐妖,他是狐神哪!

  「他——他呢?」她急急追問。

  「他?姑娘是指……」老大夫一頭霧水。

  「紅髮男子,那位狐神呀!」

  「胡言亂語,什麼狐神?明明是只妖呀!」老大夫嘀咕,而後才恢復聲量:「若你問的是他,四日前,大鬧水麗鎮,搗亂得一片狼藉之後,便救走了女狐精,誰管他往那兒去,只求他別回來就好。」

  「四日?」這麼久了?

  「你昏迷了足足四日。」

  「四天,一定追不上他了……」小臉有淡淡失落。

  不過,手一撫上鬢際紅縷,神情又迅速恢復,鑲上笑,淺甜。

  「追上他?是想收服他嗎?唉,你還是好好養傷,瞧,連道長都成了那模樣——」

  老大夫朝另端床榻努努顎,她隨即望去。

  只見一具裹著布的軀體,直挺挺地僵躺不動,看不到面容,僅能由部分外露的皮膚,辨識燒傷的嚴重度。

  「他是那位道人?」傷得好重,氣若游絲,但還活著。

  「是呀,法力高深的道長,亦奈何不了狐妖,所以,姑娘別急於追妖,你傷勢可不輕……說來不知是幸或不幸,全水麗鎮獨獨你們兩人重傷,其餘全是財物損失。」

  鎮民當時全員出動,聚集廣場,圍觀火刑,千人空巷,狐妖一記火襲,燒燬了房舍,卻無人傷亡——出了她和道長。

  聞言,曦月一笑。

  果然。

  因為,他是只多心軟的狐。

  即便當年……他被那樣對待,也不曾扭曲了他的心志。

  她所聽見的他,往返三界之間,優遊戲玩,不視人類為死敵,同樣往城鎮吃喝玩樂、廣闊交友——

  他不傷人,至少無辜之人他不會濫殺。

  「大夫,有沒有酒?」她突地問。

  「怎麼了?你要酒,是傷處發疼,想藉酒意舒緩?」

  「不,是人逢喜事,要小酌一杯,當做慶賀。」她喜孜孜道。

  「呀?」老大夫一臉愕然。

  喜事?遭狐妖重傷,小命險丟,還叫喜事?

  這小姑娘……難不成腦也傷了?不成不成,他得趕緊再診診——

  對曦月而言,當然是喜,而且是狂喜。

  如願見到勾陳,是她求了幾世,才終於完成的願望。

  一眼,百年始得。

  再者,他看起來很好……

  沒有半絲憔悴、沒有仇痛,那時的傷,似乎也已痊癒,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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