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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頁

 

  但改變不了她的初衷,她開始用「紅寶」叫它,即使挨狐尾教訓,也絕不改口。

  紅寶……

  如紅色寶玉一般,美麗的狐兒。

  「神遊到哪兒去了?」火亮的眼湊抵她面前,嚇得她往後傾,力道太猛,險些栽進池裡。

  險些——就是沒有。

  因為勾陳長臂探來,扣牢她的腰後,她才倖免此難。

  「放開我!」她動口,也動手,拍打他的臂膀。

  「我一放,你就會掉下去囉,真要我放?」

  「掉下去也不用你管!」她逞強回嗆。

  「好,恭敬不如從命。」勾陳當真收手,任由她嘩啦落水。

  池水很淺,不過及膝,但曦月太錯愕,沒料到……他說到做到,連一絲絲轉圜,一點點變通都沒有。

  他可以將她扶離池畔之後,再行放手,而不是任由她這般狼狽!

  「是你要我放手,而且你說『掉下去也不用你管』。」勾陳面露無辜,只是那雙眼——笑意太濃!

  曦月凜顏,拖著下半身水濕,由池裡爬起,無視他伸來的援手。

  是,她說過,所以無從反駁,也無從苛責。

  她認了!

  「快點回屋去更衣,受了涼可就不好。」勾陳很關心。

  好似忘了是誰,害她成這幅慘樣?

  曦月睨也不睨他,不用他提醒,她正準備這麼做。

  「換完衣裳,去飯廳走一趟,如果……你還記掛『習威卿』這名未婚夫。」他好意點醒。

  她頓步,回首,投以不解眼光。

  「我若說太明,你又要罵我齷齪了。」他無辜眨眼,神情太可愛。

  曦月聽懂了,卻恍若未聞,臉上表情淡淡,像在說:我不會隨你起舞。

  「怪哉,你方才佇畔靜思,比你聽見習威卿之事,還來得有情緒,我不得不懷疑,你望月思情郎,將未婚夫拋腦後。」

  「胡言亂語!」她一斥。

  「惱羞成怒?」他好整以暇。

  本不想理睬他,被他一激,她忍不住又回:「當然不是!你真是無禮!」

  「這樣也叫無禮?不過聊聊嘛……」聲音轉小,他嘀咕:「我還以為,所謂『無禮』,是毛手毛腳,又摟又抱,嘖人類的標準,每年都在變。」

  「你在說些什麼見不得人的話?!咕咕噥噥的,定沒安好心眼!」

  勾陳撓梳紅髮,覺得她的指控好冤枉。

  「見不得人?此時發生在飯廳裡……才見不得人吧。」

  他已經嗅到……那兒傳出來淫靡的氣味。

  果然,來不及阻止了?

  現在叫曦月趕去,也改變不了什麼吧,只是……讓她親眼目睹,雙重的背叛。

  「你很愛習威卿嗎?有沒有愛到失去他,就活不下去的程度?」

  曦月連回答都不願意。

  不回答,是默認?亦或答案……太狠?

  曦月不想深究這些,她急於離開,離勾陳遠點。

  「不要太愛一個人,失去了才不會痛。」他的聲音,隨她奔走,緊緊相隨。

  她以為他有陰魂不散,尾隨而來,想回首斥他,才發現勾陳停在原地,佇足不動,只有火紅色長髮,在夜風中吹拂,舞動,美若流瀑。

  她竟有股……不敢多瞧的窩囊。

  他,給她一種與紅寶相同,熱暖的安心。

  是因為,他一身仿似的紅嗎?

  不,她討厭他,討厭他看穿一切的眼神,討厭他看人的目光,討厭他嗓若淺笑,討厭他無禮調侃,討厭那麼美麗的眸色——

  就像她一開始,也討厭傲慢的紅寶。

  曦月的身影,消失於轉角。

  「傷勢看來……復原良好,只是怎麼一臉不開心呢?」

  勾陳輕喃細語,逕自說著,笑歎,紅眸依舊落向她離去的方向。

  「比起在山林那段時日,少了太多笑容……」

  幾句淺聲話語,隨微風輕輕拂拭,飄渺隱約。

  聽得,不甚真切。

  勾陳僅在習家莊暫住四日。

  曦月也躲了他四日,不願與他打上照面。

  興許勾陳感覺到她的排斥,這幾天裡,他並未企圖攀談,亦和她保持距離,連離開習家莊,都沒向她辭別。

  她不由得想起,與紅寶分離的那一日……

  真是怪了,他是他,紅寶是紅寶,怎會產生聯想呢?

  和紅寶分開,她捨不得,曾想帶紅寶下山,又擔心它過不慣,怕它在城鎮中受人側目,另一方面,山裡有沒有它的家人……

  幾經考量,她只能放棄,而紅寶也沒有想追上來的跡象,僅止她一人,哭得稀里嘩啦,彷彿失去一名親人。

  一名,她曾埋入其濃密毛髮間,為雙親之死痛苦失聲,靜靜以狐尾拍撫她的背,無聲相伴的親人……

  勾陳算什麼?一個不懂禮數,思想污漫之徒,來與去,皆無預警。

  說不上來是大鬆口氣,還是想輕聲一歎。

  是倦怠?或是失望了?

  數個月之後,勾陳再度踏入習家莊。

  這一回,來的太巧。

  就在曦月整個人渾噩、震驚、乍聞溫琦如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哭著說,她壞了習威卿的孩子,而習威卿羞愧低頭,不知如何是好時……

  勾陳回來了。

  雙手扶在曦月肩上,傳遞著體溫,泛冷的膚。汲取一絲絲炙暖。

  「曦月姊,求你成全我們……別讓我肚中孩子一生下來,就受人指指點點……」溫琦如說的如泣如訴,小媳婦般委屈。

  什麼時候的事……她應該這麼問,但完全提不起勁想問。

  連孩子都已懷上,這樣的關係,何時開始,知或不知,有何差異?

  她是很震驚沒錯,因為她未曾想過,自己會面臨這樣荒謬的狀況。

  曦月姐,你說句話呀!不要悶聲不吭,不要折磨我們……!

  第2章(2)

  「琦如,你別說這種話!」習威卿阻止她,明明是他們兩人的錯呀!

  一個酒後亂性,一個藉酒意獻身,在那一夜,火熱燃燒。

  「本來,我以為曦月姊已經過世,我終於能和卿哥……光明正大,我喜歡他好久,好久了,卻只因曦月姊與他指腹為婚,就占走我所有希望……聽見她和叔叔嬸嬸的死訊,我心裡……還開心了一下,誰知道,她竟又活著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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