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太模糊,白妄言聽不清,「什麼?」
「白將軍……」花念涵微微低下頭,羞怯的紅霞漫上了耳根,無比的可人之色,「念涵能得將軍垂憐,心裡無限歡喜。」
白妄言遲疑了一下,沒有刻意提起昔日曾經相遇的記憶。「姑娘說得太過了,你我在此之前,素不相識。」
「此為難得的殊緣。」花念涵迅速接口,她的眼睛燦如晨星,吸引了白妄言全副心神。「縱使只是初識,卻得將軍如此照拂,哪裡能不受寵若驚?」
他靜靜傾聽,她唇邊含笑,神態羞怯,目光卻堅定不移。
「將軍若不嫌棄念涵出身青樓……請容念涵以身相許,以報將軍救命之恩。」說罷她款款下拜,如雲的長髮垂蕩成一幕黑瀑,充滿驚人的嫵媚。
夜嵐自底處漫上,將她嬌婉身形輕攏緩繞,捧成一朵柔弱幽麗的白曇,惹人無比心動。
而意外地在急轉直下的劇情之中,被女方主動求婚的白將軍妄方大人,在美人兒面前竟渾身僵硬了。
第4章(1)
花念涵回過頭的時候,確實看見了對方微微失神的表情。
她知道自已在三千閣裡嬌養和柔美漂亮,也知道自己微偏著頭,目光由下往上勾著人瞧的時候,是兼具了美麗與誘惑的上等姿態。
她本來想趁這個瞬間,哄著男人點頭應承的,但是,她似乎錯估了男人的心理承受能力……原本期望他會迷迷糊糊地答應,然而男人的反應卻是臉色僵硬地呆掉了。
她歎了口氣。
在那之後,男人死也不肯與好怕視線對上,返回屋內收拾石床上的薄被,還燒上一壺熱水以隨時暖住她的體溫。
這一邊串的動作之中,男人的目光都非常警覺她,與她的視線做出微妙的偏差。
就像是為了避免被她迷惑似的。
花念涵一手托著腮,在心裡的計劃圖上的「色誘」一項打上一個大×。
接下來,就一邊找話題,一邊尋找對方的弱點吧!
總有什麼法子,能夠慢條斯理地切入他的內心之中,牢牢地將自己的模樣烙在上面的。
例如,先以夜裡會冷的理由,讓她的英雄和她同榻而眠吧!
花念涵瞇著眼睛笑了起來。
「白將軍。」她從單椅中站起身來,倒了杯熱水遞給進屋來的白妄言。「辛苦了,勞您上去借被子。」
白妄言悶不吭聲,視線錯開了她,把手裡的厚被往石床上放去。
花念涵慢吞吞地跟了上去。「將軍要洗個臉嗎?念涵打了盆水放在床頭了。」
白妄言聞言皺了下眉。「你去井邊打水了?」
「是啊!」她微筆,「水很乾淨,雖然有些涼,但念涵倒了熱水進去,調成舒適的水溫了。」
「那汲水的桶子很重的。」
花念涵垂下眼睫來,溫溫地道:「是很重……所以念涵反覆打了幾次,把明早要用的水也備在一旁了,將軍明早就不用再去打水了。」
白妄言不吭聲,把被子鋪好,確定睡進去夠保暖了,才回過頭來。「你離那口井遠一點。」
「嗯?」
他無法控制自己的惡聲惡氣,「我不想下去撈你起來。」
「哎呀!」花念涵小手掩住了口,「將軍在擔心念涵嗎?」
他假裝沒聽到她講了什麼,「總之,你只管待著,打水生火這類的事情我來就好。」
「可是,念涵要服侍將軍呀!」
「你,只要保住自己平安,就很足夠了。」
「將軍這樣將念涵放在心上,念涵好高興。」
笑盈盈的女子,臉龐被夜風凍得微紅,燭光之下,她一雙眼睛黑亮亮的,極其嬌美可人。
但是白妄言只盯了她一眼,就迅速、立刻、馬上地轉開目光,繼續專心打理那鋪已經沒有任何地方不完美的石床。
花念涵眼睛笑得瞇瞇的,柔細白淨的小手伸了出去,輕輕軟軟地搭上男人的手背。
白妄言僵住了,肌膚一下子就繃起來,明顯的差異讓花念涵非常自然地注意到,原來他正感到動搖。
對她而言,真是極為有利的情報啊!
花念涵用著那個柔情的手勢牽住了白妄言的手,然後款款地挽住他,讓他的身體從石邊走開,坐到木桌邊來。
「將軍的手都涼了,過來喝杯熱水,暖一下吧!」她這麼說著,一邊把杯子遞上,「床您已經自個兒鋪妥了,那麼念涵伺候您洗完臉之後,就到外頭去睡了。」
白妄言聞言抬起頭來,「你睡床上。」
「不行的,」她軟軟地答話,「念涵要伺候您的,怎麼能睡床上去?」
「外頭風大,夜裡又涼,你撐不住。」
「那麼,念涵就在屋裡頭打地鋪吧!還有一床薄被不是嗎?」
白妄言抿了抿唇,「你睡床上。」
花念涵垂下眼睫,「那麼,將軍呢?」
「我打地鋪。」
「那麼,念涵也和您一起打地鋪吧!」
白妄言這下子眉頭也擰起來了。
花念涵的語氣柔和輕軟,仔細聽來卻是毫不讓步,「將軍,念涵留下來,就是為了伺候您啊。打地鋪什麼的……將軍若憐惜念涵,那麼……將軍可否與念涵同榻而眠?」
她的請求很溫柔,溫柔到白妄言一下子反應不過來,這等發言,簡直是無視道德倫理、社會常識的誇張請求!他的眼睛沒上自主地瞪大了。
在他眼裡的女子,還是那麼一身粉嫩的春裝,外頭披著他的寬大風衣,那雙小手彷彿祈求著什麼,在胸前微合。
而她的眼裡水光閃閃,柔弱,而盡惹人憐。只要一眼,就會淪陷在她的眼波之中。
花念涵維持著那像是祈求又像是微絞十指的姿勢,由上而下地凝視著他,而白妄言因為喝水而顯得濕潤的唇呈現出淡淡的水光,在花念涵看來,真是非常美味的。
她忍耐了下來。「將軍,應允念涵可好?」
「你……」他哼出一個音,接下來就頓住,陷入苦惱掙扎之中。
花念涵款款凝視著他,手邊不動聲色地放下水壺,那雙養得纖細美好的指掌捧住了白妄言握著杯子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