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希望我怎麼做?」
「去瑞士,把身體調養好,暫時別見他了,好嗎?」
小五當下沒有馬上回應,只說讓他再想想。
思考了一個晚上,隔天便回覆他:「好。如果這樣大哥會比較安心,我去瑞士,也不會再與小恩聯絡。」
雖然如此,嚴君臨心裡也清楚,就算被害得這麼慘,小五也沒有怪過臭小鬼,他會同意離開,大概也是因為覺得這樣對臭小鬼比較好吧。
他有一百種方法可以整死那個生嫩的小鬼,但他不能。這人是小五的命,除非他想連君離也一起逼死,兄弟們多半也明白這一點才會忍到現在。
但是無所謂,這口氣他今天吞下去,人生還長得很,山水有相逢,他不讓臭小鬼傷到一根寒毛,也絕對有辦法讓他活得比死更痛苦!
送小五去坐飛機那天,登機前臨時收到簡訊,能讓他如此牽牽唸唸,想也知道一定是臭小鬼。
他不爽地奪過手機:「都要離開了還理他做什麼!」
「大哥。」嚴君離無奈一歎:「他還不知道這件事,至少讓我跟他說聲再見。」
他沒辦法,只好將手機還給他,讓他把事情做個完整的交代和……結束。
忍耐著看他們來來回回傳了幾次,直到不得不走了,才匆匆將手機塞到他手上,要他交給臭小鬼。
這一趟老二先一步去打點好一切,老三陪著君離一起去,暫時會一起在那裡待上一陣子,確認小五環境都適應了才會回來。
他與老四一同離開機場時,正好接到臭小鬼打來的電話。
他說:「你不用來,他已經上飛機了。直接到我辦公室,小五有東西要我轉交給你。」
回到公司時,臭小鬼已經在那裡等著,整個人看起來坐立不安的樣子。
他哼了哼。
人還在身邊時,你一臉不屑,現在人走了,才來擺出一副天快塌下來的心慌神色,是想討誰的同情?犯賤。
懶得跟他廢話,直接拉開抽屜,將一隻牛皮紙袋連同手機一起交給他。
嚴知恩接過,神情浮現一抹迷惑。
「小五說,這是他要送你的十八歲生日禮物,無論你要不要接受,他已經準備好了,這是他為你做的最後一件事,如果你還是堅持不要,看要租出去還是賣掉,由你作主,款項也不必還給他,直接捐給慈善機構。」
牛皮紙袋裡,是一間房子的產權資料,持有人名字是嚴知恩。
他緊緊捏著手中的紙袋,不發一語。
這意思,很明顯了。
嚴君離知道,一旦徹底拒絕他的父母,短時間之內他和家裡的關係必然不會太好,那麼,他就只剩一個人,至少將他安頓好、讓他有個穩定的落腳處,走得也能坦然些。
他連兩人專用的手機都沒帶走,還能不懂嗎?
安頓好他、切斷兩人的聯繫管道,嚴君離分明是打算長期、甚至一輩子都不回來了。
見他臉色慘白,嚴君臨心頭有股說不出的快意,並且惡劣地補刀:「就當是分手的遮羞費好了,我就大度點。」
若在以往,嚴知恩必會覺得深深受辱,但是這一刻,他根本沒工夫理會那些刻薄言詞:「我不要這些,我要他回來!」
小朋友當這是扮家家酒嗎?能隨便他說要就要,說不要就不要?
嚴君臨嘲弄地挑挑眉角:「你真以為他非你不可,愛怎麼耍脾氣就怎麼耍脾氣,狠話說得比誰都絕,沒有留餘地,因為吃定他永遠走不開?」
所以他必須讓君離走,在這種輕慢心態下,君離怎麼可能被善待。
嚴知恩默然。
他確實太自信,以為嚴君離永遠不可能捨下他。
「但是小朋友,你撥錯算盤了,他家裡還有大人,說什麼也不會坐視他被糟蹋,你不要,多得是人想要他。」
嚴知恩聽出一絲端倪,灰暗眸底燃起些許火光:「所以,不是他自己決定要走的嗎?」是被家人逼著離開的?那、那這樣的話……
嚴君臨嗤笑,直接戳破他的妄想:「不是,是他自己說要去的,某個小王八蛋不是叫他滾遠一點嗎?」
他臉色一陣青白:「我自己跟他說,要怎麼聯絡他——」
不待他說完,嚴君臨冷聲截斷:「那他的傷呢?你怎麼彌補?一句對不起,就想把所有的事情都抹消?你知不知道他承受了什麼?頭一個禮拜反覆與死神搏鬥,發炎、感染、惡化,反覆發著高燒、嘔吐、意識不清、痛得連話都沒辦法說,卻不肯讓你知道,非得熬到比較能見人了,才讓你來,裝出一副沒事人的樣子,為什麼?因為不想讓你看了內疚!
「可是我又為什麼要讓你好過?我就是要讓你知道,有些傷就算好了,也會一輩子留下痕跡,他的身體受到那麼大的創傷,你真以為能好得完全?我讓他去靜養,除了擺脫你,有一部分也是希望他能平復心情,好好把身體調養回來,你倒是告訴我,你憑什麼去打擾他?」
憑什麼?嚴知恩被詰問得無言以對,有些事情,確實不是一句抱歉就能夠煙消雲散,他是太天真、也太不成熟了,以往總是仗著嚴君離的包容而無所畏懼。
既然都開了頭,嚴君臨索性一口氣把憋在心裡的鳥氣都吐出來。
「有時候我覺得你這個人真他媽的莫名其妙,連自己爹不疼娘不愛、什麼不如意的事都要算到他頭上,就因為他太好,凡事都不跟你計較嗎?不,我倒覺得是你這個人太悲哀,全世界根本沒人在乎你,只有他會在意,所以你只敢、也只能跟他鬧脾氣,感覺自己還是有人在乎的,這種索憐討愛的手法,簡直幼稚至極,完全就是個長不大的臭小鬼,你自己痛快了,那別人呢?君離就活該要當你的受氣包?」
「我、我不是……」他很想大聲反駁,自己並不是對方說的那麼惡劣、那麼可悲,卻莫名弱了嗓,有種無所遁形的狼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