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曇這麼說?」她呆愣,一時消化不了突來的消息。
那紫陽花,竟是與剎親手栽種的……可玉曇為何不讓與剎見她?
「是啊,她……」
「好了,別說了,得趕緊上路。」華與剴趕忙打斷武賜三的話。
為何一直催促她?「與剴,發生什麼事了?」
「……沒事。」華與剴勉強笑了笑。「我先去準備馬車,你弄好了就下來。」
看他像是怕被追問般地帶著武賜三快步離去,更教她起疑,愣在原地,直到丫鬟催促,她才抬眼道:「幫我找個匣子。」
「是。」
待丫鬟先後離開找匣子,她隨即起身,加快腳步往外走去,站在廊欄邊一望,到處都是侍衛,剛剛瞧見與剴身後跟著幾個侍衛便讓她覺得不對勁,如今更加證實她的猜測。肯定是出了什麼事了……
有問題,與剎定是隱瞞了她什麼!正忖著,餘光有抹影子掠過,她側眼望去,竟在廊道轉角處瞧見一抹天青色的身影。
「玉曇……?」她吶吶地道,舉步走向轉角,果真瞧見玉曇。「玉曇,真的是你?!」雖說天色陰霾,但她不會認錯的!
「公主……對不起。」玉曇一臉愧疚。
她正要追問,後頸卻遭重擊,軟倒在有力的臂膀上,而那男人……
「華與則?」這是怎麼回事?難道說……玉曇是他派到她身邊的眼線?
黑暗鋪天蓋地襲來,她不禁想,如果與剎在成親那晚就察覺不對勁,恐怕早已對玉曇起疑,而她竟還誤會他殺了玉曇……可他為何不解釋?是怕她傷心,還是怕她不信?抑或是……為了讓她失望,好讓她遠離他,遠離危險?
天色昏暗,恢宏宮殿內闐暗無聲,華與剎一身銀白色盔甲獨坐龍椅,他微閉著眼,輕晃著白玉捻金絲酒杯,聽著殿外廣場上炮聲四起,殺聲正隆。
痛楚如刃,從後腦蔓延,痛得他得飲酒緩痛。
好痛……可是,再痛,也比不過見月芽落淚引發的心痛,所以,他要忍,只要過了今晚……他能到近澤,牽著她的手看餘暉……
黑暗中,他微掀長睫,冷戾肅殺的眸,閃動危險光痕。
瞬間,有幾抹影子躍入殿內,他掀唇一笑,酒杯一拋,抽起龍椅旁的長劍,在來者尚來不及防備時,迅雷般地在空中劃過,霎時血濺宮殿。
「王爺!」卓凡跟著踏進殿內,明顯是追著幾人而來。
「華與則呢?」他低問著,徐步走出殿外。
一刻鐘前,長濟候麾下兵馬聯合兵部皇城外的防軍湧進宮內,但他早將近澤最精銳的五萬大軍調派進宮戒備。如他所料,華與則是絕對不可能眼睜睜地看他坐上龍椅,而他也絕不可能容許華與則在這世上多待一刻鐘。
雖說桂子玦的東北軍因為路上大雨耽擱,來不及赴京,但……無所謂的,他渾身亢奮著,消減了幾分頭痛,猶如征戰前,身體每一處都鼓噪著。
「王爺,至今還是不見華與則。」
「是嗎?」他瞇眼看向遠方,好似瞧見南慶門外又有兵馬到來。「卓凡。」
「屬下在。」
「你要為本王保重著。」
卓凡微愕抬眼,不懂他何出此言。
「可是本王……要大開殺戒!」他躍起,玄色披風被風刮得獵獵作響,迅疾電般地竄入敵陣,所到之處,血濺四方。
他忍得夠久了!這段時間,為了月芽,他一再忍讓,一忍再忍,可天曉得他向來就不是個懂得忍讓的人,胸口裡這股悶氣,非找個出口!而今晚是無月的夜,適合掩埋一切醜陋,待黎明升起,這王朝即將重生。
卓凡迅速跟上他的腳步,追隨其右,而其弟卓勤也跟著會合,守在其左,不讓任何人傷及華與剎半分,可事實上……別說傷他,就連刀劍都砍不到他面前,對手便已身首異處,從丹墀來到大全門,整整兩百匹馬的長度,成了血染修羅道。
「華與剎!」華與則一馬當先,從大全門外急馳而來。
「等候多時。」華與剎長劍柱地,卻在見到他從馬背上抱下的人時,笑意凝結。
「四弟,記不記得宮宴時,有個賊人擄了二皇子妃你是怎麼處置的?」華與則笑得萬般愉悅,如同那一晚,冰冷的劍就擱在竇月芽頸上。
那冰冷觸感將昏厥的竇月芽驚醒,雙手欲動卻發覺像被捆綁動彈不得,虛弱張眼,竟見華與剎就在幾步之外,整個廣場因為兩人對峙而各退一方。
完了……她竟然成了被用來威脅的道具。
「四弟?」華與則笑瞇眼。
華與剎忍著頭部痛楚,穩住心間震動,不讓瞬間汗濕的掌心甩脫了長劍。「我只能說哥想有所成就,還真是缺不了女人。」他揚笑譏刺。
他不該心軟的,就算朋芽再倚重玉曇,他還是該殺了她!他對玉曇早就起疑,甚至認為是與剴特地安插的眼線,直到那一封信才教他確認幕後指使者是華與則。
睿王府他早就布下天羅地網,華與則不可能也不該進得了睿王府,但是有玉曇引路……那就難說了。可恨他一步踏錯,竟讓她身陷險境!
「能成就大業,男人女人皆該重用,你也該承認,玉曇起了不少作用,至少她從中做的手腳,確實動搖了你。」
「所以你注定成為我的手下敗將。」
「是嗎?」他揚笑,猝不及防的大步向前,斜揮長劍,劍鋒削過了竇月芽的髮髻,掃過華與則的頸項。
華與則猛地扯著竇月芽退上一步,閃過致命一擊,卻已見血。
幾乎是同時,卓家兩兄弟上前,就等華與則疏忽,奪回竇月芽,豈料他卻像是早有防備,大吼道:「把她給本王拉上去!」
「停!」華與剎趕忙阻止卓家兄弟再向前。
瞬間,箭翎飛掠過去,箭矢綁著長繩,長繩另一端則繫住竇月芽的雙手,當另一頭猛地扯動,竇月芽隨即被高高懸起。
華與剎想也沒想地往前衝去,足點卓勤肩頭,往上躍去,卻只摸到她的鞋,又落回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