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子玄搖了搖頭。「汪姑娘嚴重了,一點小事,何須報答。」
「不,受人點滴恩惠,當湧泉相報,公子在麗芳最困難的時候伸出援手,就算是要麗芳當一輩子的丫鬟來報答公子,也不為過呀!」
一輩子?
聽見這三個字,再看這汪麗芳那充滿愛慕的神情,蘇寧月的心情莫名煩躁,索性眼不見為淨,不再看向他們。
「汪姑娘真的不必掛在心上。」炎子玄客氣地說完後,目光忽然瞥向蘇寧月淺笑地問:「小月兒,魚跟你有仇嗎?」
「嘎?」魚?有仇?
蘇寧月一愣,順著他的目光低頭一看,才發現好好的一條魚,已被她的筷子給攪得四分五裂。
她的雙頰一熱,嘴裡卻哼道:「我就是愛吃碎魚肉,不行嗎?」
看見她那賭氣的神情,炎子玄的眸光一閃。
這妮子可是在吃醋?
黑眸深處掠過一絲笑意,但他沒表現出來,神色自如地轉頭對身旁的祖孫道:「老伯、汪姑娘,倘若二位不愛吃碎魚肉的話,我另外再點條魚?」
「不用了,公子。」
「那你們二位多吃點。」
眼看炎子玄彷彿將她當隱形人似的,只顧著招呼那對祖孫,蘇寧月胸中的那股抑揚之氣更強烈了,她拚命想要壓抑住,卻根本辦不到。
胸中彷彿燃起了一把烈火,燒得她心浮氣躁,讓她差點就將手中的筷子給折斷——倘若她的力氣再大一點的話,筷子可能真的已經斷成兩截了。
「怎麼了?小月兒,胃口不好嗎?」炎子玄笑問,黑眸緊盯著她那悶悶不樂的俏容。
「對!」蘇寧月回答的語氣有點沖。
「這樣呀……」他的唇邊悄然勾出一抹笑意,說道:「好在有汪老伯和汪姑娘,你們二位盡量多吃點。」
見他又慇勤地招呼那對祖孫,彷彿讓她餓肚子也沒關係似的,蘇寧月終於沉不住氣了。
她扔下了筷子,不吃了。反正她早已胃口全失,什麼也不想吃。
「怎麼啦?小月兒,瞧你這模樣,簡直像個孩子似的。」
孩子?!
蘇寧月被這兩個字給激怒了。
原來在他的心理,她只像個孩子?
她忽然覺得自己這一路上心情的起伏是多麼的可笑!在她為了不小心喜歡上他而不知所措的時候,他卻只是將她當成孩子,而不是一個女人!
好啊!既然他覺得她像個孩子,那她就孩子氣到底好了!
「我改變注意,不跟你上京城了。既然你如此好心,不如就護送這位老伯和姑娘到江南去好了,我自個回蘇州去了,再見!不用送!」
氣呼呼地扔下這幾句話之後,蘇寧月霍地起身。
當她轉身要衝出客棧時,不小心輕輕碰撞到汪麗芳那一邊的桌角,想不到汪麗芳竟就這樣從座位上跌了下來!
「哎呀,好疼……」
汪麗芳不但皺著臉兒喊疼,還可憐兮兮地瞅著炎子玄。
蘇寧月訝異地一頓,儘管汪麗芳就坐在桌角旁,但她非常確定自己只撞到了桌子,並沒有碰到人,汪麗芳怎麼可能摔下來?
除非……那女人是裝的!
偏偏炎子玄真的伸手去扶汪麗芳,那關懷備至的模樣,真是氣死人了!
蘇寧月跺了跺腳,氣呼呼地轉身衝出客棧。
可惡的笨蛋!大笨蛋!她再也不想見到炎子玄那個可惡的傢伙了!
第6章(1)
蘇寧月的情緒失控,一路氣呼呼地奔出了城。
她當然知道自己不可能就這麼徒步跑回蘇州去,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要往哪兒去,此時此刻她腦中唯一的念頭,就是要離炎子玄愈遠愈好。
她好氣!除了氣炎子玄那個笨蛋之外,她更氣自己!
其實她的心裡很清楚,自己的反應實在是太過頭了,然而,看著汪姑娘不斷對炎子玄投以愛慕的眼光,而炎子玄只顧著熱絡地招呼他們,完全忘了她的存在似的,她就是壓抑不住在心頭燃燒的那把火。
都是可惡的炎子玄,害得她一點兒也不像自己了!一看見他和別的女人親近,她的理智就被妒火給燃燒殆盡。
都是他害的!她一點兒也不喜歡這樣失常的自己,一點兒也不喜歡啊!
蘇寧月的視線逐漸變得模糊,這才發現自己哭了。最後,她趴在一株大樹的樹幹上,眼淚撲簌簌地滑落。
「可惡!可惡!」她一邊掉眼淚,一邊生氣的咒罵。
「你這麼衝著樹破口大罵,樹很無辜哪!」一個歎息似的嗓音突然響起。
炎子玄望著伏在樹幹上哭泣的人兒,既心疼又無奈。
剛才他讓張志留下來招呼汪姓祖孫之後,便一路跟了出來,想不到她竟氣呼呼地一路跑出城,還一個人傷心地哭泣。
聽見他的聲音,蘇寧月驀地一僵。她先匆忙抹去臉上的淚水之後,才轉瞪著炎子玄。
「你來做什麼?走開!」
她轉身要走,卻被炎子玄一把扯了回去,不僅如此,他的雙手還搭在她的兩側,將她困在樹幹與自己的胸懷之間,讓她哪兒也走不了。
「幹什麼?走開啦!你跟來做什麼?還不快回客棧去陪那位汪姑娘?」她的語氣很沖,活像吞了幾百斤炸藥似的。
「小月兒,你在吃醋?」炎子玄目光熠熠地盯著她。
「嗄?」蘇寧月驀地一驚,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
白皙的粉頰霎時染上心虛的紅暈,便她卻死鴨子嘴硬地否認。
「我才沒有!我為什麼要吃醋?你愛跟那姑娘怎麼樣是你的事,跟我一點關係也沒有!我才不在乎!一點兒也不在乎!」儘管嘴裡直嚷著不在乎,可她那語氣卻像是喝了陳年老醋似的,酸極了。
「小月兒,你在吃醋。」
這一回,炎子玄的語氣是肯定而愉悅的,甚至就連他的眼角眉梢都帶著得意的微笑,讓蘇寧月羞惱萬分。
「沒有!我說沒有就是沒有!不要往自己臉上貼金!」她氣嚷著。
「真的沒有嗎?」
炎子玄的俊顏忽然俯低,不但與她四目相對,唇片也靠她好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