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榮哥不囉嗦。「我不提。」
「謝謝榮哥。」她點了下頭,突然想起一件事。「對了,我從剛才就在猜,樂手們在演奏什麼曲子?」
「門德爾頌第二號鋼琴三重奏,作品66號,第三樂章詼諧曲。」榮哥流暢地答。
縱使對音樂再沒涉獵,她也聽過門德爾頌。「你們在PUB裡面演奏古典樂?」她一臉驚訝。
「Lille喜歡的音樂範圍很廣,」榮哥聳肩,一副習以為常的模樣。「除了交響樂團塞不進來之外,其它你想得到的,爵士樂、藍調、探戈、流行音樂、聲樂,我們都會想辦法安排。」
想不到宋裡爾還滿有品味的。她再度回頭環視了一圈。她本來以為宋裡爾只是個愛開快車、愛追求刺激,光會以貌取人的紈褲子弟,但見了這家店後,她不得不稍稍調整一下對他的刻板印象。
只是稍微,大概是五十八分進步到五十九分的程度。她心裡想著。
「喜歡嗎?」榮哥又問。
「喜歡。」她肯定點頭。「我平常不太來PUB這種地方,但如果是『Lille』,我會想再過來。」
榮哥紳士地彎身。「謝謝你的讚美,期待你再次光臨。」
*
要雨初瞪著月曆乖乖等到禮拜四再出擊,不可能。才隔兩天,星期一,她一下班就拿著宋伯伯給她的住址,直接殺到宋裡爾家門口。
她本以為宋裡爾會住在多豪華、戒備多森嚴的鋼骨大樓,但一站在這幢築了圍牆的三層建築門口,她驚訝地眺看著,竟是出乎意料的平凡跟樸素。
實在很難跟他搶眼奪目的外貌聯想在一塊兒。
不過經過星期五「Lille」的經驗之後,她隱約有種感覺,顛覆一般人對他的想像,似乎是他慣常做的事。
不知他回來了沒有?雨初邊想邊按下電鈴,等了一會兒發現沒回應,她又再按一次。
這一回對講機有了聲音——而且還是個女聲。
「誰?」
雨初愣了一下,腦中完全沒有一個他家裡會出現女人的想法,以致下意識報出自己的名字。「我是袁雨初——」
講了之後她猛地捂嘴,說溜嘴了!完蛋,肯定會被宋裡爾認出來!她心裡暗叫糟。
「誰?」接著傳來的男聲有些模糊,大概是站在遠方說話。
「她說她叫袁雨初。」女聲回答。「你認識嗎?」
「袁雨初……好像在哪兒聽過——喂?你找我,有何貴事?」最後幾句聲音清楚了點。
她認出說話的人是宋裡爾本人沒錯。
既然名字已經報出來了,她豁出去地說:「我是『東晨國際』企劃部副理,有一件事情想當面跟您談,是您父親宋克萊先生委託的。」
「我爸?」宋裡爾聲音納悶。「你等等,我打個電話——」
不等雨初響應,宋裡爾已經把對講機掛上。
雨初在外頭傻站了一會兒,突然,門開了。
但站在門裡的,卻是一個拎著名牌包、身穿黑色緊身短洋裝的鬈發美人。
「Lille叫你進去。」美人綻出無心機的笑容,回頭遙指敞開的鍛鐵門。「從那扇門進去,拖鞋在鞋櫃裡,你自己拿著穿。」
說完,美人側身走過雨初身邊。
等等!正打算進門的雨初轉頭。「你要出去?」
雨初以為美人是宋裡爾的女朋友,才會如此詫異美人的舉動——一般說來,陌生女子上門找自己的男友,女友都會全程陪同才對吧?
「嗯,我跟我朋友約好了。」美人眨眨眼睛。「對了,等會兒進去,不要忘記把門關上,啊!接我的車子來了——」
美人說完,真有一輛艷黃色的法拉利駛近。美人朝車子揮了揮手,駕駛抱著一把漂亮的艷紅玫瑰下車,衝著美人喊了聲:「nanako(奈奈子)。」
是個長相斯文的年輕男子。雨初傻眼地望著nanako撲進男人懷裡,仰頭接受他的頰吻。
「好想你喔,Peter!」
兩人又親又抱了一會兒之後,nanako坐上副駕駛座,開開心心出門去了。
現在是什麼情況?雨初大惑不解地瞪著絕塵而去的車影。宋裡爾放任自己的女友跟其它男人約會,而且還是從自家門口離開——
有錢人的感情思維,果真不是她這個窮人家小孩可以理解的。
她一邊搖頭,一邊換上拖鞋走上水泥做的樓梯。等她頭高過扶手之後才看見,老天!這麼多名車!
整個一樓,儼然是個車庫——她探頭張望,光視線範圍,就看得到三輛價值數百到上千萬不等的房車——更別提後邊她看不到的地方,究竟還停了幾輛!
嚇死人了!她捂著心窩想著,誰想得到這麼平凡無奇的三樓透天別墅裡邊,竟藏了這麼多輛貴死人的車?
有錢人的世界,當真難以想像。
等進了二樓,她又一次嚇得說不出話來,這回不是看見什麼貴死人的東西,而是屋子的主人——
上半身赤裸,僅穿著一件灰色棉褲的宋裡爾,一手拿著毛巾擦頭,一手拿著iPhone說著:「好,我等會兒會過去看一看,大概一個小時……嗯,待會兒見。」
老天!他身材有夠棒!雨初眼珠子差點沒蹦出來,目光完全沒辦法從他肌肉結實浮凸的身體移開,不管是二頭肌、胸肌還是腹肌,每一寸起伏都無比完美,看起來彈性十足,再配上他曬得黝黑的膚色——她微張開嘴喘息,簡直是在誘人犯罪!
以前在報紙上看見女人強暴男人的新聞,她總覺得荒誕不經,直到看見宋裡爾,她不得不承認——這是有可能的!
要不是自己自制力夠強、理智夠堅定,她雙手微抖地想著,說不定這會兒,已經撲上去了。
講完電話的宋裡爾回頭,正好望見她陶醉癡迷的表情,他不出意料的挑了挑眉。袁雨初的反應,在他早就是常態。可以說他從讀幼兒園開始,身邊的同學,甚至是同學的媽媽、姊姊,就開始有那種——彷彿他是好吃的糖果,恨不得把他全身衣服脫光,從上到下徹底舔一遍——的眼神在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