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愛情時差之分岔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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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頁

 

  他不想跟她復合。

  那一天,她一個人在被子裡哭了一個晚上,臉色憔悴、眼睛腫得沒辦法見人,連蹺了三天的課。

  基於心底一股氣惱,衝動地答應了一個學長的追求。

  她其實連那個學長叫什麼名字都想不起來了,當時完全是做給他看的,刻意出雙入對、在前男友面前耍親密,除了賭氣,心裡也有一點微弱火苗未滅,想說如果他還有一點點在乎她,或許……

  沒有或許,他從頭到尾,什麼表示都沒有。

  她也知道這種行為很幼稚,可是除了這種笨拙又無腦的方式,她當時真的完全不知道還能怎麼辦。

  最後,心慌地看著兩人真的成了不交集的並行線,愈走愈遠……

  她後來知道了,不是真心想分手,無論基於任何理由都不該輕易讓那兩個字出口,可是那時的她又哪裡會知道?她也是第一次談戀愛,第一次那麼在乎一個人,因為害怕失去,想牢牢地抓緊他,不安地時時要確認他的目光仍在她身上,誰知道,抓得愈緊,失去得愈快。

  她抓不住,無論是誰,她都沒有成功留住過。

  她想,或許是她真的太糟糕,每一個人總是不想在她身邊停留。

  所以,她就假裝自己沒有受傷,說服自己、也說服所有人,她本來就想分手、她一點都不在乎、她都快要忘記余觀止這個人長什麼樣子了……

  久了,真的連自己都深信不疑。

  那道武裝起來的保護色,將她裹得太牢,一層又一層,她都快要記不起,藏在最裡頭那個真實的自己究竟是什麼模樣。

  直到認識章宜姮,與他再相遇。

  看見他,心還是會痛,那種無法呼吸的感覺,和分手那時沒有兩樣,時間不曾淡去,只是將它往心底壓抑得太深。

  章宜姮讓她看見太多以前的自己不曾看到過的事物,她才知道,以前的自己,錯得有多離譜——

  對他苛求太多,只為了一次又一次,確定自己在他心目中的重要性不曾淡去,一旦他忘了她的生日、忘了他們有約、為了其他事情而將她擺在後頭,她就會恐慌,害怕自己是不是不再重要了?

  後來才看清,那些浮面的表述,從來都不能與自己在那人心頭的地位劃上等號。不過重要節日、老是為了工作的事放女朋友孤單一人,可是在最需要的時候,這個人會二話不說,丟下一切趕來自己身邊,那才是最重要的。

  要討女人的歡心很容易,手段稍微高明一點的男人就辦得到,但是會在自己最需要的時候趕到身邊,義無反顧扛起一切的男人,才是真正在乎她的那一個,她為什麼沒能早些明白這一點?

  她當年那樣,一定讓他很累吧?因為疲於應付,最後才會跟她分手。

  她太倔強,從不肯居於弱勢,是因為怕被看見她的在乎,然後面對不被在意的難堪,以及旁人憐憫的眼光。

  可是宜姮姿態再低,也不曾為此而受過傷害,反而得到男人更多的憐惜。

  如果、如果她當時肯放下身段,訴說她的在乎,會不會——今天的結果就完全不一樣了?她當時為什麼不肯相信,就算她卸下一身的防備,觀止也不會讓她狼狽地哭著求他?!

  一直到今天,才真正看清,自己做錯了什麼、失去了什麼。

  她的防備,同時也將愛情阻絕在心門之外,從來都不曾真正相信,自己已擁有它,這樣的患得患失,讓她失去了這輩子最愛的男人……

  由睡夢中醒來,枕畔濕了一大片。

  「別走……」她當時,多想跟他說這句話,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她愛的人,總是會離開她,她已經沒有信心能留住任何人了,所以,一直沒有告訴他、告訴他……

  觀止,不要離開我。

  她將臉埋在被子裡,壓住聲音,無聲嗚咽,狠狠地,哭出壓抑在心底四年、無法宣洩的分手痛楚。

  不知哭了多久,她呼吸不順,腦袋發昏,斷斷續續喘息,眼前忽然一亮——

  掩在頭上的被子被掀開,她昏昏沉沉抬眼,看見坐在床畔的大堂哥。

  楊伯韓看著把自己縮成小蝦米、躲在被裡哭的小堂妹,輕輕歎息。「哭那麼用力,都快沒氣了。」

  從小到大,這習慣真是一點都沒變。

  老是愛裝堅強,然後再自己躲到被子裡,用棉被壓住哭聲不讓人聽見,大家其實都知道,只是裝無知,成全她要的尊嚴與驕傲而已。

  「大堂哥——」一張口,聲音哽咽,索性放聲大哭。

  楊伯韓無奈,將她撈進懷裡像個小娃娃般拍撫。「好好好,你哭你哭,哭完就沒事了。」

  「才、才不會……沒事。」余觀止已經離開她,變成別人的了。

  楊伯韓也沒開口安慰什麼,只是有耐心地陪著她,等待她哭聲漸歇,才抽面紙替她擦眼淚。

  「擤一下鼻涕。」

  「人家不是小孩子了……」可憐兮兮地咿唔幾聲,還是聽話用力擤出鼻涕,哪還有一點江湖上傳說的冷艷女王模樣。

  「講話臭拎呆,哪裡不是?」隨口敷衍兩句「好乖」,反手將那包餛飩扔進垃圾桶,然後坐正身體,準備好好跟她談一下。

  「仲齊都跟我說了。」開門見山,毫不迂迴。

  轉院後的那一個月,她身體還很虛弱,需要好好養病,他也就沒多說什麼。出院之後,他一直想找時間與她聊聊,這件事情其實早在她初戀結束時就該說了,但一個不肯承認自己有傷的人,哪能跟她談這個傷該如何治癒?

  她總算肯面對,那很好,他等的就是這一天。

  他將擱在旁邊的紙盒遞去。「喏,還你。」

  「這——」那天不是叫仲齊堂哥丟了嗎?

  「你出院回來那天,差點把整個儲藏室翻了過來,不就是在找這個嗎?」

  「……」她那時好懊悔自己的衝動,那是余觀止留給她最後的紀念了,抱著微乎其微的希望,期待仲齊堂哥太忙還沒丟,以前所有待清理的物品都是往儲藏室裡扔的,沒想到在大堂哥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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