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訝異地望去,她微笑舉杯,以唇形無聲說了句——生日快樂。
餐廳臨時找來六寸的小蛋糕,形式上吹蠟燭許了願,留下兩小塊蛋糕當餐後甜點,其餘請侍者分送給其他來客。
「你真的,希望我快樂嗎?」
孫蘊華默然,答不上話來。
一年前,她能追問他的生日願望,一年後,卻不能了。因為不確定他的願望,自己有沒有能力成全。
用完餐,他們牽手漫步在街道上。隨著夜的悄寂,他們之間也逐漸沉寂,白日的歡悅氣氛點滴消融。
他仰頭看了看,提議:「去坐摩天輪吧!」
然後,也該為這一天劃下句點,正式與對方告別了。
過程中他異常沉默,一句話也沒有多說,依偎著彼此看高度爬升,然後在制高點,突然開了口:「謝謝你今天還願意陪我出來,這證明你不是完全不在意我的感受。」
他用力抱了她一下,又鬆開。「以前,我曾經想過,以後有喜歡的人,一定要帶她來坐摩天輪,在制高點向她告白,然後嚇她:「你不接受我就把你推下去。」
這句話,我從來沒有對你說過,但你一定知道。蘊華,我真的很愛你,全心全意,毫無保留,往後還會不會這樣去愛另一個人,我不知道,但是這一刻,我是願意為你付出一切我所能付出的。」
頓了頓,他偏過頭,見她一臉糾結,忍不住失笑出聲。「你放心,我不會真的把你推下去。」
「……」
「開玩笑的。我是看你表情那麼沉重,輕鬆一下。」
但是孫蘊華笑不出來,也看清他眼裡根本沒有笑意,那笑是硬擠出來的。
他將她的手,握得那麼緊,根本就不捨得鬆開,眼神彷彿無聲在問:能不能,在我身邊多留一會兒?
明明都握得那麼緊了,還是指尖發冷,以往他的手,一向都很暖。
她心口一疼,張臂擁抱他,他立刻緊緊回摟,低頭找到她的唇,激切擁吻。
好半晌,困難地打住,移近她耳畔,啞聲詢問:「可以嗎?」
他吻得那麼深、那麼狂,她哪會不懂他的意思——「好。」
第6章(2)
他們從進了飯店房門,就熱烈纏吻起來,衣服沿路丟了一地,除了最初那一回,幾乎不曾如此迫不及待過。
差一點,等不及上床便就地做了起來,但他最後還是克制住,做好防護措施,才在床上進入她。
熱熱烈烈做完第一回合,他稍做清理,抱著她調整呼吸。
孫蘊華枕在他臂膀上,閉著眼休息,為下一回合做準備。根據過往經驗,他很少一次就放過她。
果然片刻過後,他徐徐親吻頸膚,圈在她腰際的手滑動起來,一手探向床頭抽屜,摸索到他要的物品,迅速為自己打點好,迎向她展開第二回合。
第二回,他總是會做得特別久,有時做到她腰也軟、腿也酸了,呻吟求饒他才肯放過她。
他清楚她所有的敏感點,懂得怎麼挑惹她,能讓她在強烈的歡愉中吶喊哭泣,然後他會俯身,憐惜地輕輕吮去芙頰上的淚痕。然而這一回,他特別失控,完全無視她的求饒,逼得她崩潰呻吟,猛挑她的致命點襲擊,激烈得像要搗碎了她,揉入體內,再難分彼此。
結束這一回,她已經完全虛脫了。
沈雲沛彎身清理時,動作停滯了下,面有愧色地抬陣望她。
「怎麼了?」
「飯店提供的保險套……品質不太好。」
你有臉怪人家的品質嗎?
孫蘊華臉色青了青,終究沒去吐槽,一臉奇怪地反問:「你什麼時候在意起這種事了?」
「我沒有不在意過。」對上她質疑的目光,他躺回她身側,這才坦誠自己過往那道卑劣的小心機:「我不是自私得只求自身歡快,不懂保護女生的人,那是……是在賭,賭我們的緣分深不深,如果能有些什麼,我們這輩子都扯不完了。」
那個「什麼」,孫蘊華當然明白,除了錯愕還是錯愕。
她沒料到他竟是懷抱這種心思,才二十出頭,居然連當小爸爸都不怕,他究竟是多想跟她扯上關係?
「你瘋了!」
他笑了笑。「或許吧。」從遇上她開始,理智就沒有正常過,他承認自己愛得很瘋狂,不惜耍弄小人心思。
只可惜,這只證明他們之間的緣分太淺薄,再怎麼刻意,也強求不來,他們最後,終究只能成為兩個不相干的陌生人。
一旦要分開,再遺留下什麼讓她獨自承擔,那就真的是混帳到不可原諒了。他張手將她摟回懷間,溫存拂吻。「再讓我抱一下,晚點送你回去,路上再找間藥局幫你買藥。」
「不用了,我安全期。」
她很常用這句話搪塞他,他也從沒懷疑過,只是……
「你生理期有點亂,找個醫生檢查看看好不好?不要讓我擔心。」說很多次了,她總是左耳聽右耳出,沒放在心上。
「你不是說,接下來想要結婚,生幾個小孩,組個屬於自己的小家庭嗎?生理期不規律,不太好受孕,你聽見了嗎?」
「……」都要分開了,還這樣殷殷叮嚀、關懷依舊,她有點招架不住,鼻頭泛酸。
「蘊華?」沒等到她應聲,他低頭,瞧見她紅紅的眼眶。
她明明,對他不是沒有留戀的,為什麼一定得分開?
「真的不能再試一試嗎?」他不死心地又問了一次。「你想結婚,我們就結婚,不一定要出國進修才有未來,路是人走出來的;或者,你堅持要我去,我就去,請你再多等我幾年,我保證無論多忙,一定每晚上網視訊、跟你保持聯絡,找時間回來看你,就算你最後還是等不了,我也不會怪你,總之、總之……」
孫蘊華定定凝視他,慌急地想表達什麼,卻落入詞窮的窘境。
連他都清楚,這有多麼牽強,卻還是死死撐著,她光聽都替他覺得累。
感情已經成了他最沉重的包袱,如此患得患失,又怎麼有心思全力去衝刺他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