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句話說,這一切都是他的預謀,他說要給她驚喜,原來是這種驚喜。
「可是……」她其實也和他一樣覺得可惜,不過還是收斂一點比較好,才不會出問題。
他一把拉開她的領子,才不管會不會出問題,這個時候誰都別想攔他。
……
他們又在書齋裡多待半個時辰,這回她很認真挑書,他則很認真黏著她,她走到哪個書架,他就跟到哪個書架,完全不給她私人空間。
尤玲瓏決定好好懲罰申夢意,既然他說要出錢,他又對她做了那麼過分的事,當然得好好敲他一筆。
禽獸的結果是損失了一千五百兩紋銀,和負責帶一整箱的書回家。
但他這個錢花得很值得,因為她承諾以後上床,都會像在書齋時那樣待他。
他想,往後他只會變得更禽獸。
第8章(1)
自從他們打江南回到麒麟山莊又過了一個月,這一個月中尤玲瓏最大的收穫,除了讀通他們從江南待會的書之外,就是學會繡花。
此刻,她就在繡手帕。
她發現到其實繡花困難的程度不下於算數,除了得擁有一個雙巧手之外,還得精於工筆畫,偏偏她既沒有一雙巧手,畫圖技巧也不怎麼樣,不過總是比荷香強就是了。
她很專心在刺繡上,連申夢意進房了都沒有發現,還在跟繡針搏鬥。
他悄悄走進她身邊,頭一次發現她竟然是坐在床上,而不是伏在案前,覺得很神奇。
「你在做什麼?」這麼專心。
「嚇!」雖然已經嫁來麒麟山莊四個月,她還是很不習慣他們的武林作風,每個人的腳步都輕得像幽魂,每每把她嚇掉半條命。
「我在繡花。」她一邊拍胸口,一邊回道。
「繡花?」他兩眼睜圓,好像聽到什麼笑話。
「夢心教我和荷香繡花,已經有一段時間。」
難怪最近沒到巳時,她就跑得不見人影,原來是學繡花去了。
他淡淡微笑,不懂她為什麼突然想要學繡花?但他很高興她跟自己的妹妹和大嫂都相處很好,這意味她又往前跨一步,不再對陌生的關係感到彆扭。
「好像有一股香味。」他從進房時就聞到,很淡,不仔細聞不出來。
「香味?」她愣住。
「夢心給你塗了薔薇露或是抹了香膏嗎?」她就愛搞這些,十足的女人家。
「沒有啊!」她是有建議過,但被她拒絕了,她不愛塗那些東西。
「那為什麼有香味?」從哪裡來?
尤玲瓏也在找香味的來源,和申夢意一樣遍尋不著。
「好像是從你身上散發出來的。」申夢意怎麼聞香味都是來自尤玲瓏。
「但是我並沒有——」她話說到一半,突然想起昨個尹荷香和他一樣,也說從她身上聞到了香味,但她並沒有塗任何香料,尹荷香先是一臉茫然,接著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這一定是愛情的味道!」
她憶起尹荷香昨兒個事如何地抓住她的手,興奮地道賀。
「我娘說,如果是一個女人被心愛的男人全心全意的愛著,人如荷花般盛開,全身上下的氣息,會在愛情中凝結成香,所以恭喜你,你被夢意全心全意的愛著!」
當時她嘴巴上雖然說謝謝,但心裡卻對尹荷香的話十分懷疑。
如今看起來,大家都聞到從她身上散發出來的味道,只有她一個人沒聞到。
「就當做是我塗了香膏。」她對著申夢意甜甜一笑,不打算向他透露女人間的對話。
申夢意聞言眉毛抬得高高的,知道她一定有事情沒有告訴他,不過他沒打算問,尊重她的隱私。
「你在畫什麼?」他看著她手上得白色手絹,好奇問她。
「我在畫梅花。」她答。
「你喜歡梅花?」
「韓愈不是有首詩寫道:玲瓏開已遍,點綴坐來頻?」她笑著回道。「我就是以這首詩為背景,所以才繡上梅花。」
「原來如此。」他點頭。「看來任何東西你都會想要冠上自己的名字才甘心。」打結取名玲瓏結,繡花硬是有辦法找到韓愈的《春雪問早梅》,在詩詞中『玲瓏』兩字一般指雪,唯韓愈這首詩指梅花,她也把它應用上。
「等你繡完,一定要拿來讓我評鑒一下。」看手藝如何。
「等我繡完,我就把它送給你——啊!」她還繡不到一片花瓣,手就被針孔扎到,冒出血來。
「我看看,怎麼這麼不小心?」申夢意把她的手指含進嘴裡消毒,心疼死了。
尤玲瓏的手雖然被扎痛了,胸口卻暖洋洋的,回想四個月前她剛嫁進申家的第二天,當她瞧見申夢意時舔尹荷香手上的傷口時,心裡好生羨慕,現在她的相公也做出同樣舉動,她不必再羨慕別人。
「對了,你知道荷香有喜了嗎?」她想起昨兒個尹荷香透露的好消息,不禁為她高興。
申夢意聞言身體明顯變得僵硬,過了半響才說。
「那你可得小心她的身子,不要跟她一起胡鬧,還有,盡可能不要和她去危險的地方。」他放下她的手,仔細交代。
雖然短暫,但她的確感覺到他的不快。
他仍然喜歡尹荷香嗎?
尤玲瓏好想這麼問他?
即使他們已經這麼要好,他的內心深處,依然為尹荷香保留一個位置,是這個樣子嗎?
他若不在乎她,為何在她提起她有喜時,他的臉上會閃過複雜的神情,因為他遺憾孩子不是他的?
有太多的疑問,在尤玲瓏的心裡發酵、脹大,卻找不到解答。
她既不能明著問他,暗地裡猜測又傷身,只能默默消化不安的情緒。
「你的玲瓏結,什麼時候才要開始?」他忽地改變話題,不願再繞著尹荷香打轉。
「我已經拜託二總管,進城去幫我買麻繩,他還問我買著麼多繩子做什麼用。」她也配合他更改話題,但心頭還是難受。
「你怎麼回答?」他感興趣的看著她,笑容曖昧。
「我還能編故事嗎?當然是照實說!」真不曉得這些男人為什麼都對繩子這麼感興趣,一聽見這兩字,眼睛全亮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