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退貨將軍看走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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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頁

 

  「爹!」他一震,心下酸澀複雜難辨,仍是挺正胸膛護住身後的女子。「兒子不喜良辰是兒子的問題,與瑤兒無涉。」

  「既然你一心護著這賤婦,那麼立刻給老子收拾行李滾回北地你的平北大將軍府!」

  老國公又是怒上心頭,咆哮跳腳道:「老子不耽誤你蕭大將軍摟著美人陞官發財,走!」

  「兒子該死,請父親重懲。」他痛苦地悲喊一聲,重重磕了頭去。「還請二老息怒,保重身子為要!」

  老國公看也不看他一眼,扶起妻子便甩袖往外走去。

  蕭翊人伏著身子跪在地上,身子一動也不動。

  「將軍……」古瑤兒心裡又是驚駭又是擔憂,但更多的卻藏不住的竊喜。

  沒想到將軍愛她重她至此,甚至為了她不惜違抗父母,那麼就算國公爺相夫人一時不能接受她,但只要將軍的心在她身上,日後她又何愁不能與他長相廝守,永遠成為真真正正的平北大將軍夫人?

  「你回去吧。」

  「不,我要陪著你。」

  「如今府中一團亂,我娘身子不好,若是能夠,便有勞你去幫幫手吧。」他淡淡地道。

  「那……你呢?」蕭翊人沒有回答,只是依舊伏跪在地。

  「將軍,你這又是何苦呢?」古瑤兒忍了忍,還是脫口而出:「大丈夫不拘小節,你就算是跪死在這裡,國公爺和夫人也未必會知道……」

  「走!」他語氣森然。

  古瑤兒心一哆嗦,這才驚覺到自己逾越了界線,結結巴巴地道:「是,我、我這就退下。」

  待那驚慌的足音漸漸遠去後,空蕩蕩的大堂上唯有那跪著的高大身影和落在地上的那封自休書。

  久久,黃昏暮色斜照而入,晚風一起,地上那紙自休書宛若白蝶輕飄飄地微騰而起,男人抬起手,一把抓回了那張薄如蟬翼的紙箋。

  他終於,真正親眼看清楚了她寫下的,這自休書上娟秀端雅的墨字:

  今有蕭家婦,傅良辰,因成婚三年、無德無出,上愧負公婆慈德,下慚對夫君恩義,實感無顏再竊據妻位,故自請下堂,甘願淨身出戶,日後福禍生死,與人無尤。

  他有力的大手不可自抑地抖動了起來,卻不知是因憤怒還是驚痛。

  日後福禍生死,與人無尤……她刻意言明這點,究竟何意?

  難道……她想尋短見?

  他黑眸大睜,心跳忽生生戰慄如擂鼓,大汗冷冷地濕透了衣裳。

  「蕭一!」他低喝一聲。

  「屬下在。」那抹高瘦精悍黑影眨眼間便跪現面前。

  「找到少夫人。」他沉默了一會兒,語氣有些複雜地低聲道:「動用北營暗衛。」

  「主子?」黑影一驚,遲疑道:「可北營暗衛皆是宗師高手,職守乃專司護衛將軍您——」

  「這是軍令!」他臉色一沉,厲聲道。

  「是!屬下遵命!」黑影立時銜命而去。

  至此,蕭翊人才長長地吁出了一口氣,卻渾未自覺,為何一思及她可能會自盡、會沒命,他便一陣心神大亂。

  但腦中卻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她自休書上的字字句句,那一筆亭亭秀立的簪花小楷。

  「當年,還是我抓著你的手一筆一畫描紅、習字的,」他目光怔然,隱約似撩亂似自嘲,「十多年,這字倒是練出來了。」

  居然已能利如筆刀,字字剌心見血……

  蕭翊人在蕭家祠堂跪了三天三夜。

  背脊依舊直挺挺,俊朗臉龐神情平靜,只是整整三個晝夜無滴水粒米入口,面色稍顯蒼白憔悴了些許。

  可少夫人這麼一走,國公夫人一病,原本運行得條條有理、處處周致的蕭國公府就像是失了主心骨般,由上至下亂成了一團。

  尤其時逢年節期間,更是三天一祭祀、兩天一大禮,還不包含拜年的、走親的、訪友的、宗親們會宴的,饒是路伯這當了三十年的國公府大總管,也忙得人仰馬翻,還時不時出了些小岔子。

  對外還得一致說是少夫人為老夫人到佛寺祈福去了,要念滿七七四十九天的經文才回府。

  否則少夫人自請下堂的消息一傳出去,只怕國公府再無寧日,老國公和老夫人光是被世交老友們狠戳脊樑骨,就得再病倒一回。

  偏偏那個名不正言不順的「北地奇女子」古瑤兒,不說尚未有資格擔起這中饋之權,連口口聲聲說要幫忙,都不知該從何下手,光是一踏進大廚房,問起她佛祭該拜什麼祭禮,祖祭又該備什麼菜式,她都好一陣張口結舌,吶吶不知所云。

  路伯越想越是怨憤難平,也越發想念起少夫人在的日子了。

  「大少爺,請您處置,然後吩咐管事和奴婢們該怎麼做。」路伯恭恭敬敬地請示道。

  蕭翊人略顯清減的俊臉瞬間轉黑了,啞口無言地瞪著路伯。

  半晌後,他終於清了清喉嚨,蹙眉問:「以往……都是走什麼章程的?」

  「回大少爺的話,府中庶務雜項雖然一概都有定例章程,依府規行事,但是還得針對其人其事其務做變通處置。」路伯不忘補了一句:「這些事兒,以前都是由少夫人打理得井井有條的。」

  他聞言臉色更黑了,語氣僵硬地道:「難道沒了她,偌大的國公府便寸步難行了嗎?」

  「老奴無能。」路伯回得更乾脆。

  他一時語塞,只能惡狠狠地瞪了路伯一眼。「可少夫人現下就是不在府中,事無論大小,還是當辦則辦。」

  「大少爺英明,」路伯索性豁出老臉,皮笑肉不笑地道:「所以老奴不正請示您來了?」

  「……」他眉心突突劇跳,只覺頭痛不已。

  「大少爺,您看這事兒?」

  「知道了。」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心頭忽然生起了股不知該笑該惱還是悵然的感覺。「你先下去吧,我先看完這些再說。」

  「是,老奴告退。」

  待路伯離去後,蕭翊人揉了揉憊乏的眉心,顧不得雙膝上的刺痛腫脹和瘀傷,打起了精神翻開了疊得高高的冊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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