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棉被掀開,沈佩璇跳下床。
李嘉蓉嚇了一跳,「小璇,你要去哪裡?」
「地檢署!快,去地檢署!」
「去地檢署幹嘛?你又不在地檢署上班?」
沈佩璇沒再多說,衣服一穿,不顧自己傷勢在身,立刻將外套披上,往門口奔去。
千萬不要讓她來不及……千萬不要讓他鑄下大錯……
嚴士揚坐在偵查庭裡,台下就是那個傷害沈佩璇的被告──那傢伙當晚就被羈押了,今天他將人借提出來。
桌上什麼卷宗都沒有,嚴士揚一雙眼睛是如此的冰冷,凝視著對方,幾乎想將對方給吞下腹。
而那人一臉的不在乎,隨意站著,眼神雖然有那晚犯案時的陰狠,但確實是桀驚難馴的惡徒。
「你真的是人嗎?媽的!你在路邊看到女人都要上?」
對方反嗆,「我要找律師。」
「你不是說你精神狀況有問題嗎?精神狀況有問題,還知道要找律師?」
「在我的律師來之前,我是不會回答任何問題的。」
嚴士揚聳聳肩,「你不用回答任何問題,我也不會再問你。」
像他這種人渣,留著只會傷害無辜的人。
他說他的精神狀況有問題,就算起訴送到法院,也不會判太重;再加上小璇並沒有真的受到傷害,他只是未遂,如此更是不可能被重判。
可他想到小璇那一夜所受到的驚嚇、受到的傷害,他就不能原諒這個畜生!他從沒想過這種事會發生在他最愛的女人身上。
最愛的女人……是啊!小璇是他最愛的女人啊……
以前他想不通,那是他蠢;現在,他要為自己最愛的女人做一點事──當法律無法還他和他最愛的女人正義時,他要自己找到正義!
想起小璇那一夜一定飽受驚嚇,醫生說她身上傷痕纍纍,因為不斷掙扎,遭到眼前這個畜生的痛毆。
光聽他就渾身發抖,看到小璇那蒼白的臉色,他更是全身發軟。
記得那晚接到電話時,他幾乎是開車狂飆,一路高速衝到醫院;那段路是他這輩子走過最長的路,一路上他胡思亂想,甚至不斷落淚哭泣。
小璇受到傷害了……
小璇受傷了……
該死!早知道他就該跟緊她──這陣子他不敢去打擾她,怕自己厘不清思緒反而會傷害她,殊不知他的心一直都在小璇身上,他愛她!
對小君,他心疼,他努力為她尋找正義;但是同樣的事發生在小璇身上,他發狂,他只想跟眼前這個混帳一起同歸於盡!
嚴士揚走下台,今天他根本就不是來訊問的,他早就提出辭呈,把嫌犯叫出看守所,叫到地檢署來,他就只想教訓對方一頓。
他很清楚,只要他出手,一切就完蛋了──他的前途,他什麼都完蛋了!可是,這傢伙一定能夠輕輕鬆鬆走出法院,不必負起責任,不會受到處罰,既然如此,那就讓他自己來!
他要親手了結這個畜生……
「你要幹什麼?」
嚴士揚走向他,二話不說,一個出拳揮向對方,力道之大,讓人當場摔出去,撞到角落。
「不要……」
「媽的!小璇在喊不要的時候,你有沒有放過她?」再出拳,奮力出擊,對著對方是一陣痛毆。
「救命啊──救命啊──檢察官打人啊!」
嚴士揚殺紅了眼,不停痛毆對方,拳腳相向。
外頭有人聽見聲音,趕來想要察看,但偵查庭大門鎖著,一時之間找不到鑰匙,人也進不來。
「你該死!」
那人跌倒在地,不停痛呼。
嚴士揚早已陷入瘋狂,再這樣下去,只會把人打死;外頭的人隔著門只能聽見裡面的哀號聲,卻不得其門而入。
就在此時,外頭傳來聲音,「士揚,你開門!你在做什麼?」
嚴士揚愣住,那是誰?那是小璇的聲音?
他停住了手,本來想親手把對方打死,然後自己去投案,結果不知怎的,竟在聽見小璇的聲音後,他就住手了。
從外頭聽見裡面的聲音已歇,只剩下哀號聲,小璇敲打著門,「士揚,開門好不好?不要再錯下去,趕快開門,士揚,我求你……」聲音哽咽。
他握緊拳頭,拳頭上都是血;他的眼眶裡滿是淚水──他不後悔,只痛恨自己無法保護她。
這時有人拿到鑰匙,一把將門打開,衝進來看。
只見嚴士揚站在現場,動也不動;而那名被告還在角落哀號,被打得鼻青臉,慘不忍睹,不過至少沒鬧出人命。
小璇走了進來,看見了他,只是看著他──這個傻瓜、這個笨蛋,老天!他怎麼這麼傻……
她衝上前抱住他,「你怎麼……這麼傻?」
「小璇,對不起,我沒有保護好你……」
「這跟你有什麼關係?」抱住他,她真的再也沒辦法抗拒自己的心,就這樣向他走近,永遠貼緊他。
她突然懂了,懂了他的感情──她從不期待他把感情說出口,因為他不是那種男人。
可她曾經這麼迷惘,看不到,甚至懷疑他對她到底有沒有感情?當然有啊!他為了她,什麼信仰、執著統統可以拋棄。
小君受到傷害,他只是心疼,他只能基於檢察官的職責,去幫她追求正義;可換她受到傷害時,他瘋了,他什麼都不顧了,只想殺了那個傷害了她的人!
他喪失理智,失去判斷能力,再也不是嚴士揚檢察官,變成一個失去心智的男人。
一切都只為了他的女人……為了她,他可以拋棄他信仰的正義、放棄他自信的一切,甘心沉淪。
嚴士揚沒有遲疑,緊緊抱住她,心疼她所受到的傷害,也為她所受到的傷害感到抱歉。
這裡面,傷害她的不只是那些外人,還包括他!
他沒有保護好她,他不夠心疼她,他用一句句帶刺的話語傷害她;如果可以,他也想打死自己。「對不起……」淚水直落。
搖頭,緊緊依偎在他的懷裡不肯放開、不肯離去;如果可以,她更想將彼此緊緊鎖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