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面對他時,總一副事過境遷的模樣,不想他內疚難受。
自己受了委屈,卻還顧慮他的情緒,一心為他,有那樣的深情厚意,為什麼不肯嫁?
但,無論如何,該給她的公道,他在兩年後兌現承諾。
這件事,新聞鬧很大,連多年不過問公司事務的楊叔趙都注意到了,私下問他——
「柯志民哪裡得罪你?」
「怎麼這樣說呢?」他橫了堂弟一眼。說得活似他冤了誰又害了誰似的。
「你少來。」楊四爺完全不吃他這套。
當初,會願意把財務部經理的位置拱手相讓,縱然是一方面楊家出大事,既要處理他父親的後事,又掛心在加護病房裡的他,無心爭什麼權,但另一方面,也得有容人的襟懷,顧上幾分情面,才抬個手放人過。
但是要說侵吞公款、中飽私囊到數億元鉅款,他不認為仲齊心胸有寬大至此。再說,以柯志民的本事,有辦法在仲齊眼皮底下吞掉這麼大筆錢,還兩年後才發現,除非他瞎了!
當初既能容人,今天又何至於搞到對方傾家蕩產、鈹鐺入獄?曉寒一事,有到讓他怒火一燒燒兩年,下手如此之狠?抑或者……自己錯過了什麼?
瞞者瞞不識,識者不相瞞。面對全天下最懂他的人,楊仲齊攤攤手,大方招了。「別說得一副我枉屈賢良,洞是他自己挖的,我只不過一個失手,不小心就替他挖大了。」
——然後,再一個失手,把人推進坑裡,直接埋掉。
楊叔趙默默在心裡,替他把話接完。
侄兒出了這麼大紕漏,柯董在公司哪還站得住腳,仲齊借題發揮,來個雷霆一怒,順勢清清門面、再拔幾顆釘子,最後修理兩句,讓柯董數年內在公司都發不出聲音來。
這一仗,打得漂亮,也替楊家人出了一口鳥氣,讓人認清楚,誰才是主子,別給上幾分薄面就忘了形,喧賓奪主起來。
阿魏這幾天,心情好到都可以聽見他哼歌。
第17場:你,歸我保護(2)
「就因為他沒長眼,動了曉寒?」有讓他要這麼趕盡殺絕,不留活路?
「不只。」
「還有誰?」
楊仲齊冷笑。「我老婆。」這梁子夠不夠大了?
「……」靜默了好一陣子。「還是她?」
「嗯。」一直,都只有她,沒變過。
「人呢?」不是說,找回來,要帶來給大家看?
「暫時還不行。」
楊叔趙默默地望去,他再抱歉地望回來。
「……」廚房邊,切完水果的楊四夫人,長長地歎上一口氣。「兩位,麻煩說人話!」完全聽不懂啊,需要排擠她排擠得這麼徹底嗎?
「果然是小心肝啊……」這兩個人。「只有你懂我的心……」
自從某一回,楊叔趙不經意提到了那段捐肝往事,就被老婆動不動拿來說嘴調笑,戲稱他是某人的小心肝。
他一臉抱歉地望去,果然看到楊仲齊滿臉黑線,被雷到腦袋放空。
「……」對不起,是他沒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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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趙說,要他公開將人帶回來,介紹給家人認識,他自己又何嘗不想?
歎了口氣,放下手中的報紙。
近一、兩年來,他都已經摸不清,他們算是個什麼關係了。
一開始,他以為他們之間,有不需言說的默契,他們屬於彼此,只是暫時她還不想公開而已。
無妨。真的,他什麼都可以配合,直到她願意承認他們的關係,坦然與他牽著手,走在陽光底下。
去年,她被媒體拍到,與某位企業家富二代姿態親密,連摟腰親吻的畫面都上報了,他當時的震驚可想而知。
心裡是有幾分不舒坦,但他選擇相信她,理性地沒去質問她什麼,等著她主動來解釋。
那個禮拜見面,她看起來很心虛,幾度欲言又止,但最後,什麼交代都沒有給他。
這種事,開了先例,就不會只是個案。
她似乎,認為自己還是單身,沒有約束力,也不必基於對誰的尊重,與異性保持不被非議的距離,一回、兩回、三回,習慣成自然,到最後,她完全的習以為
常,連一絲絲的心虛都沒有了。
那這樣他算什麼?只是她週末時的炮友?
就因為她身邊的追求者從來沒有少過,這類曖昧小花邊更是不曾斷過,他家人從不曾將他與她之間做過度聯想,這回更過分,連出入溫泉會館的照片都出來了。跟男人進出這種場所,還要他怎麼想?
這樣,他要如何跟家人解釋,他們之間是怎麼回事?
如今想來,她確實不曾給過他任何近似承諾的言語,只是自然而然地滾到床上去,是他自己自作多情,把純粹的肉體交集,過度引申了。
他當自己是她的男人,可她,從未認定自己是他的女人,兩年下來,開口提過無數次婚姻,她未曾允過。
他後來才發現,某些事情其實有一定的規律可循,每當他試探地提及婚姻,想進一步改變他們的關係時,她就會鬧個小花邊出來。
一開始沒留意,後來才懂,她如果是想藉由這種方式與他拉開距離,或是向他宣告什麼,那麼,很清楚。
她不要他、不稀罕楊夫人的名分,真的很清楚。
門鎖轉動聲傳來,他抬眼望去。
「咦,你今天來得有些早。」
何止早,都看完一份報紙,也清楚拜讀完她近期的艷情史了。
龔雲顰將帶來的消夜放到桌上,目光觸及桌面上的報紙,愣了愣,旋即若無其事地走向他。
她還是沒打算解釋嗎?
楊仲齊盯著她的反應,她卻只是迎上前來,吻他。
總是如此,帶著消夜來,熱烈交歡大半夜,然後吃點東西,補充體力,再疲倦睡去。
他們之間,除了肉體的糾纏,還剩下些什麼?
突然間,覺得好膩。
他要的,從來都不只是情慾上的宣洩而已,那樣的關係,太空虛。
扯開她,退開一步,同時看見她錯愕的表情。
他從沒拒絕過她,這是第一次。